邵正君站在他的身後,旁聽半晌,已經快要不行了。他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雙面人,為什麼這些人都沒察覺呢?
「能繼續和杜家工坊合作,是我們林記的榮幸。」林老闆開心不已。
「哪裡,孟祥才要感謝各位叔伯的鼎力幫忙。」
「祥爺太客氣了,你這麼有誠意,還親自前來,真誠的和我們交往,還將賺錢的生意留給我們,是杜家工坊幫了我們才是。」林老闆笑得合不攏嘴。
能和杜家工坊合作,就是賺錢的保證,再加上杜孟祥這麼的溫和有禮,有如赤子般真誠可愛的態度,讓他們一點都沒有求人的感覺,又能賺大錢,合作起來愉快極了。
邵正君差點跌倒。真誠?她看他連真誠兩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吧!天真的林老闆被騙了。
「林老闆,客氣了,我們五兄弟也在你身上學了不少經驗,該說我們兩家合作無間,共創利益才是。」杜孟祥謙虛地說。
「是呀,是呀,祥爺說得太好了。」林老闆有點飄飄然。這年輕人真是好得不像話,能這麼尊敬長輩,太難能可貴了。
「對了,明年的訂貨量會是今年的兩倍,我們的帳要怎麼算呢?」杜孟祥切入這回前來鄭州的主題。
「這是小事,再說去年我就答應你了,只要訂貨量增加,我會降成數給你的。雖然去年說好半成,但是你帶來這麼好的消息,這麼照顧林記,一句話,就降一成,讓我們的合作更密切。」林老闆爽快地說。
「多謝林老闆。」杜孟祥微微一笑,滿臉感動。
邵正君卻瞪大了眼。林老闆是昏頭了嗎?還是頭一回做生意?哪有對方什麼要求都還沒提出,就自動降價?他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
「哎呀,真的是孟祥來了呀!」林夫人微紅著臉走了出來,在林老闆身旁坐下,專注的看著杜孟祥。
邵正君差點笑出來。她的惡少爺果然有張老少通吃的可愛容顏,連徐娘半老的林夫人都逃不過他的偽裝魅力。
「林夫人,好久不見了。」杜孟祥微笑,起身行了個禮,坐下時瞧見邵正君不以為然的神情,居然扮了個鬼臉。
邵正君差點昏倒。
「君兒,見了人要打聲招呼呀!」他溫和的勸說。
「林夫人好。」邵正君連忙也行了個禮。
「好好好,孟祥,頭一回見你帶人來,挺新鮮的呢!」林夫人邊說邊打量邵正君,從她的穿著打扮,確定她應該只是個丫鬟,但杜孟祥不尋常的動作仍讓林夫人有些在意。
「是呀!大哥堅持要我帶一個人,好照料我的生活起居。」他一副「兄長之命,不可不從」的表情。
「杜大爺果然很愛護弟弟們,你們五兄弟的感情真好。」林夫人笑說,瞧見寶貝女兒一直朝她打暗號,連忙又說:「彩蓉呀,你祥哥哥來了,你就出來打聲招呼吧!」
「祥哥哥,好久不見了。」林彩蓉立刻踩著小碎步現身。她在簾幕後等好久了,尤其看見他居然帶了個婢女來,更是心急不已,她絕不允許任何女人比她更接近他.就算只是個婢女也不行。
「林小姐好。」杜孟祥的態度依然是溫和有禮,露出可愛中帶著俊俏的迷人笑容。
「人家才不好,祥哥哥好久沒來了。」林彩蓉嬌羞地撒嬌,又狠狠地瞪了邵正君一眼,彷彿他沒來全是她造成的。
邵正君嚇了一跳。關她什麼事啊?她幹嘛瞪她?
杜孟祥沒什麼反應,依然和悅地笑道:「真抱歉,工坊的事很忙,我有些分身乏術。」
「祥哥哥,你這次來鄭州會停留多久呢?」林彩蓉一臉期待地問。
「約莫半個月吧!」杜孟祥回答。
鄭州附近的貨源商家都會過來商議事情,再加上和工坊的分鋪管事的年度議事,半個月是保守估算,幸好有身後的人跟著,這些煩人的公事應該不會讓他感到太過乏味。
「才半個月啊?太短了,能不能多留一段時間?陪陪人家嘛!」林彩蓉失望的跺腳。
「彩蓉,別胡鬧,祥爺有多忙,你該知道。」林老闆制止女兒逾矩的言詞。
雖然他也很希望能攀上杜家這門親事,但是經過幾次試探,他確定態度溫和的杜孟祥對自己的女兒並無情意,想攀這門親事恐怕很難,他可不想因為得罪他而失去這樁大生意。
「有時間當然會多留幾天。」杜孟祥仍是一派溫和。
邵正君瞪著他的後腦勺。聽他在鬼扯,他分明就是睜眼說瞎話,來之前還說最討厭鄭州了,結果來了之後不僅騙得林老闆自動降價,還搞得人家母女心猿意馬,眼裡只有他,這家子都不知道被騙了嗎?好可憐。
「後天彩蓉宴請祥哥哥,好不好?」林彩蓉立刻追問。她今年十九歲了,再不把握住這個機會,等她過了二十歲,萬一祥哥哥嫌她太老,可就糟了。
「既然小姐誠意邀約,孟祥當然會準時赴宴。」杜孟祥爽快的答應。
林彩蓉立刻綻放笑容,彷彿他不是答應一場應酬,而是同意和她成親。
邵正君同情地看著她,這不知人心險惡的千金大小姐,眼前這位披著天真可愛笑容的杜家小少爺絕不是她以為的好夫婿,是一匹惡狼呀!快醒醒吧!別再被騙了。
杜孟祥和林家三口又談了一會兒,才起身告辭,和邵正君坐進馬車內,往杜家工坊分鋪前進。
「忍得很辛苦嗎?」路上,他好笑地摸摸她的頭。
她睞他一眼,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聳聳肩。「反正你才是主子。」
「別忍了,會得內傷的。」他拍了拍她的背。
「你本來就打算讓林老闆降一成嗎?」她好奇地問。
「估算他會這麼做。」他微微一笑。
「奸商!」她咕噥。
「什麼奸商?這才是做生意之道,他們愈覺得我誠實可靠,就愈好談生意,你說是不是?」
「他們遲早會發現真相。」像她不過幾天的工夫,就明白這人有多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