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誰跟他狀似親暱了!
凌瓏小臉一垮,認命的歎氣,甚至懶得辯駁了。
踏入高中校園不過三個多月,拜這些流言所賜,她的高中生活早已灰暗得讓人欲哭無淚。
眼看好友一臉哀怨,羅小芳同情的拍拍她的頭,給予些許安慰。
「誰教向學長那麼受歡迎,你們老是湊在一起,那些親衛隊愛屋及烏,自然對你也格外注意。」
愛屋及烏?
拜託,她這只「烏」,幾乎都快被那些親衛隊生吞活剝了!她簡直像是一腳踩進馬蜂窩裡,每天都被叮得滿頭腫包。
不是凌瓏自謙,一直以來,她的特色就是沒有特色。
說起成績,她表現平平;說起長相,她雖然清秀可人,卻老是低著小腦袋,讓人壓根兒看不清她長得是啥模樣。國小再加國中,老師給的期末評語總是那一句「文靜乖巧」,翻譯成白話文,就是「沒有存在感」。
靠著這項「優勢」,她的日子過得輕鬆極了,不論是看小說、吃零食,或是上課時公然夢周公,都能無往不利,從不曾被逮著。
然而,幾個月前的某一天,在凌雲招待同學回家用餐後,她平靜的生活從此天崩地裂。
那一頓佳餚掃下肚後,向剛就像是看中獵物的狼,對她的食物起了莫大興趣,即使沒有人邀請,他也不請自來,厚著臉皮,貪婪的享用她的絕佳廚藝。
更嚴重的是,當暑假結束,凌瓏踏入高中校園後,每回午餐,當別人愉快的享用佳餚時,她就必須捧著便當四處流竄,躲避向剛的偷襲,她愈是想躲,他就追逐得愈起勁。
於是,她被盯上,成了重點觀察份子。
開學至今,凌瓏已經被親衛隊抓去「關切」過無數次。那些人圍著她問東問西,其中每次必問的「考古題」,就是向剛為啥對她另眼相看,特別照顧有加。
那些賀爾蒙旺盛的少女們,完全不敢相信,向剛竟會青睞貌不驚人的她。她跟向剛之間的任何接觸,看在親衛隊的眼中,都成了打情罵俏。旁人對她的稱呼,早已從「凌雲的妹妹」,變成「那個其貌不揚的狐狸精」。
愈想愈沮喪,凌瓏趴在便當上,難過得好想回家,躲進被窩裡,徹底逃避現實。
腦袋瓜上再度傳來幾下輕敲,硬是把她拉出自憐的情緒。
「起來,別睡回籠覺了。」羅小芳拿出便當,半強迫的推著凌瓏走出教室。「走啦,早自習快開始了,再不把便當擱進蒸飯箱裡,中午可要吃冷便當呢!」這會兒天寒地凍的,她對冷食可沒啥胃口。
蒸飯箱遠在另一棟大樓的角落,兩人捧著便當,走過操場,穿越正在練習跑步的田徑隊。
才走到一半,一聲驚喜的低呼傳入耳中。
「啊,是向剛。」女學生們竊竊私語,紅著臉偷笑。
「哪裡哪裡?」
「左邊啊,啊,他轉過頭來了!」
「啊!」
「過來了過來了……」
不、會、吧!
凌瓏全身發冷,緩慢的轉動僵硬的頸子,果然看見那張足以令其他女人欣喜若狂,卻會讓她噩夢連連的俊臉,一步一步的接近。
古人說得對:冤家路窄。
愈是想躲一個人,就愈容易撞見對方。那就像是沒唸書,第二天就肯定隨堂考,而且考的還是她打瞌睡或看小說時教的那一段!
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然後抓緊懷裡的便當,開始拔腿狂奔。
幾乎是同一瞬間,身後也傳來隆隆的腳步聲,向剛亦步亦趨的追上來,看來是鐵了心,準備逮住她,懲罰她先前的「忘恩負義」。
凌瓏閃過無數的學生,在操場上跟他玩馬拉松賽跑,兩人的追逐範圍,從操場延伸到了噴水池,再從噴水池拓展到第二棟教室的走廊上。
縱然她護「飯」心切,但是男女體力上終究有極大的差距,沒一會兒,她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胸口發疼、兩腿發酸,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兩人的距離愈縮愈小。
終於,在一個樓梯轉角,向剛大手一探,像老鷹抓小雞似的,輕易就把她逮著。
「為什麼看到我就跑?」向剛淡淡的問道。
他的體能好得嚇人,不愧是籃球校隊的隊員,跑了大半個校園,居然還臉不紅氣不喘,不見半點疲態。
至於平日缺乏運動的凌瓏,則是臉兒通紅,唇兒忙著喘氣,根本無暇開口說話。
「我來猜猜,你該是畏罪逃走,對吧?」他挑起濃眉,不懷好意的把她逼到牆角。
凌瓏心跳加速,小手撫著胸口,從長長眼睫下偷瞄了一眼,想知道他是不是懷恨在心。
她的視線原本該尋找著他臉上的怒意,卻不由自主的滑過那剃銳入鬢的劍眉、清澈而深邃的黑眸,以及那張永遠噙著一絲笑意的薄唇。
唉,也難怪那些女學生們要為他瘋狂了。
向剛雖然稱不上俊美,但絕對極為好看,那張黝黑的臉龐,陽剛中帶著幾分粗獷,笑起來的模樣,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即使穿著死板的高中制服,他仍有著獨特的氣質,跟其他人截然不同。
更難得可貴的是他非但長得稱頭、成績頂尖,家底更是豐厚得讓人另眼相看。
向家數十年來養蘭為業,是赫赫有名的養蘭世家,不少權高位重的大人物,或是身價驚人的企業家,總千里迢迢的來到這偏遠小鎮,捧著大把鈔票登門,只為求得向家的一盆蘭花,好回去炫耀風雅。
身為向家的次子,他卻沒半分豪門的傲氣,反倒親切而和善,口才極佳,生來就是塊做生意的材料。
浪漫一點的少女,當他是夢中情人;務實一點的呢,就把他當成金龜婿,知道只要釣上他,就能一輩子衣食無虞,從此吃香喝辣。
「怎麼,跑了一段路,就把你嗓子跑啞了?」見她遲遲不吭聲,他調侃的又問,長腿又往前跨了一步。
那張俊臉稍微逼近,凌瓏立刻警戒起來。她貼住牆壁,像只小壁虎似的,手忙腳亂的爬開,那緊張的表情,彷彿是他身上有什麼可怕的傳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