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不錯的聽眾,大家都喜歡跟她說話,不過……她偶爾會皺起小鼻子,移開身子躲開飄到眼前的煙霧,還不時掩嘴輕咳幾聲。
他擰起眉頭,轉頭看著其它幾位吃完餐點,正在「飯後一根煙、快樂似神仙」的人。
雖然這裡是可吸煙的餐廳,但是他們這樣毫不顧忌身旁的人,大剌剌地吞雲吐霧,實在很不應該。
「你們看過吸煙的人的肺嗎?」他切下一塊牛排,狀似不經心地問。
「吸煙的人的肺?沒有啊!」大家互相對看了一會兒,同時搖搖頭,不過那幾個抽煙的人,已隱約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紛紛正襟危坐。
「以前我在醫院實習的時候,曾經在同學的研究室看過一次,那是吸了四十年煙的老煙槍,肺癌死後捐出大體供他們研究,你們不知道那肺呀,嘖嘖。」
姜慎友看了下剛端起咖啡欲就口的阿喬,欣喜地指著他杯子裡的咖啡說:「對了,就是像那顏色。」
所有人的視線頓時全往阿喬的咖啡杯望去,饒是阿喬也窘迫得紅了臉,立刻像燙著般,飛快放下手中的杯子。
幾個正在抽煙的人——包括阿喬,突然覺得嘴裡的煙味道變苦,但他們還是強撐著,不肯丟臉地立刻熄掉。
他們幹嘛聽他的話呀?
姜慎友見他們明明都嚇得變了臉色,卻還是強撐著不肯熄煙,悄悄歎了口氣,接著又道:「而且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冉綾不喜歡煙味,那味道令她聞了難受。」
他一說完,冉綾立刻睜大水眸,詫異地看著他。
奇怪呀,她又沒有告訴他,他怎麼會知道?
真不愧是心理醫生,果然觀察入微。
「是真的嗎?小綾,你怕煙味?」幾個人紛紛訝異詢問。
「嗯……不是怕,只是氣管不好,對煙味有點過敏啦!」冉綾笑得雲淡風輕,不想增加朋友們的愧疚。
以前她刻意想「學壞」時,曾經偷學過抽煙,但是那煙味一入口,她就咳到不行,咳到眼淚都掉出來了,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不能碰煙的人。
「你怎麼不早說呢?」幾個人邊抱怨著,立刻把手上的煙捻熄。
姜慎友又感慨了。唉,這些人真的不壞,就是太隨性自我,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看事情,才會忽略他人的感受。
「再說,抽煙的人容易得肺癌,這大家都知道,可是比較少人知道,吸二手煙的人比抽煙的人更容易致癌。也就是說,冉綾像這樣和你們相處四十年的話,她的肺就會像那杯咖啡……」
大家的視線再度落在那杯咖啡上,所有人都被他的比喻嚇出了一身冷汗,尤其是阿喬。
「冉綾,對不起!」自覺愧對冉綾,阿喬差點飆出男兒淚。
「沒關係啦,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故意的。」冉綾大而化之地拍拍他的肩,要他別在意。
「我以後再也不碰煙了。」阿喬含淚發誓。
冉綾不禁張開小嘴,佩服地轉頭看著姜慎友。他真厲害,她以前好幾次暗示阿喬少抽點煙,他總是嘻皮笑臉說:「抽煙才是男子漢。」再不然就是愁眉苦臉說:「戒不掉。」
她心裡真的對姜慎友又敬又佩,他真的好厲害喔!
面對她崇拜的注視,姜慎友只是淡淡微笑,好整以暇地吃完他的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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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餐後,他們移師到冉綾最喜歡的酒吧,這裡氣氛高雅,沒有熏人的煙臭味,能夠悠閒地品嚐調酒。
只可惜,姜慎友同樣不甚滿意。
煙和酒,都是殘害身心的壞東西,他不喜歡冉綾這麼年輕的女孩整天聞二手煙又喝酒。
結果大家都興高采烈地點了調酒,幾個男孩甚至還點了伏特加等烈酒,只有姜慎友點了檸檬蘇打水。
「哈哈,你來這裡喝檸檬蘇打水?」
「有沒有搞錯啊?」
幾個人笑成一團,就連冉綾都是一臉忍俊不住的苦笑。
「姜慎友,來這裡喝蘇打水太可笑了啦,如果你不想喝太烈的酒,可以點淡一點的調酒嘛,我可以幫你介紹。」
「不用了。」姜慎友微笑拒絕。「我從來不喝酒。」
「哇靠,這傢伙是聖人啊?哈哈哈。」阿喬誇張地嚷嚷,趴在桌上捶桌大笑。
「其實,酒精對身體的傷害,不會比香煙少。你們知道嗎?長期飲酒過量容易導致酒精中毒,會侵犯你們的腦、中樞神經系統、肝和心臟等器官。」姜慎友不慍不火,慢條斯理地說道。
「喂,他到底是誰啊?」有人悄悄問阿喬。
「一個神經質的精神科醫師。」阿喬小聲地告訴他。
「不過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恐怖。」那人縮著脖子道。
其實這些事他也多少聽聞過,但是從姜慎友口中說出來,感覺就是特別可怕,好像勸人為善的法師,活靈活現地述說著地獄裡的景象,那場景聽起來就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樣一來,還有誰喝得下酒?這一晚,所有的人都點檸檬蘇打水……
不過沒酒不打緊,天還是照聊,冉綾照例與朋友們哈啦到半夜,然後在凌晨時分,準備殺到KTV,繼續他們的狂歡行程。但——
「小綾,該回家了。」
煞風景的姜慎友拉起她的手,阻止她跟朋友去「續攤」。
「回家?回去做什麼?」冉綾瞪大了眼,彷彿字典中從來沒有「回家」這個名詞。
「已經快一點鐘,你該上床休息了。」她眼下淡淡的青色,又向他發出SOS的求救訊號。
「這個時候我睡不著的啦,如果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恕不遠送啦!冉綾迫不及待揮揮小手,與他道別。
「是嗎?」姜慎友慢條斯理地取出手機,慢條斯理地撥號,一面喃喃自語。「我也該打個電話跟冉伯父打聲招呼才對。」
「慢著!你想做什麼?」冉綾撲過來按住他的電話,齜牙咧嘴地問:「你想跟我爸爸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