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想自行脫困,但她連自己身在何方都沒個底,更別說四周是汪洋大海,她一個人能夠逃去哪兒?
「你醒了?」
正當柳煙在思索未來時,有人推門而入,柳煙抬頭一瞧,又是一張沒見過的無表情面具。可面具雖然沒見過,聲音聽起來倒是相當熟悉……
「你是……那個老大?」她問得有些遲疑,因為隔一層面具與隔一層布巾的聲音似乎又有些不同。
「你睡了一日多。」他沒有回答,只是轉移話題。
「一日多?!」這豈不代表她已經離岸很遠了?
之前換船時她稍微瞥見,換過的大船雖然體積大、吃水也較重,但如果遇上順風的話,還是能快速行駛。更別提先前離岸入洋時,早早就遠離京城了。
柳煙頹然坐在床上,這下大海茫茫,她究竟該何去何從?
直到這時,柳煙突然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雖然仍算穿著整齊,但已經不是昨日醒來時的睡衣。
「我的衣服到哪去了?!」
「你當時掉到海裡。」這句話就算是解釋。
「你——」柳煙咬牙切齒,卻不敢再往下問,她實在沒有勇氣知道,究竟是誰幫她換的衣服。
「你如果還缺什麼,儘管吩咐。」
平板無波的聲線,一如連城現在所帶的無表情面具,讓人完全無法捉摸他真正的情緒。但柳煙並不知道,在他平淡的聲線底下,其實是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他仔細觀察柳煙的表情,瞧她與先前無異的態度,應該是沒看到他的臉。
至此,他終於能鬆口氣。
「我要自由。」柳煙挑釁地說道,篤定他不可能放人。
連城閉口不語,黝黑難測的黑眸如同他的面具一樣教人無法捉摸。
「你到底想把我帶到哪?」兩人互瞪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柳煙先放棄。既然挑釁無效,那麼,至少可以讓她知道自己將被帶到哪兒吧?「是打算把我送給哪個山大王?還是給哪個土財主當小妾?」
既然他不打算要錢,也沒打算與焰火盟為敵,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總不會只是想要帶她出來玩一玩吧?柳煙自暴自棄地想著。
「沒那回事,你不用擔心。」
依然是平靜無波的聲線,但柳煙有個錯覺,他是刻意激怒她,然後觀察她的反應,證據就是他在說話時總是直直盯著她瞧,觀察她的反應。
「不要我擔心的話,那就告訴我,你究竟想做什麼?」
「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是你不願意說吧!」柳煙嗤笑一聲,這答案可真敷衍。反正就是吃定她既然已經被逮住,插翅也難飛是吧?
「隨便你怎麼想都行,總之我們的目的地已經快到了。」
聞言,柳煙忽地起身下床。
快到了?他們到底是要到哪裡?
她奔到窗邊,不同於之前的小小窗戶,換了艘大船,也換了間大房,如今的窗戶更是大得可以讓柳煙整個人鑽出去,但這扇窗與之前的小窗一樣沒有被封死,顯然他並不擔心她會趁機跳海脫逃。
不過他的確可以有自信,在看過她恐水症發作的模樣後,誰都相信她無法獨自在大海中生存。柳煙不高興地想著。
當柳煙推開窗戶一瞧,只見一輪明月高掛,再配上繁星點點,將漆黑的海洋映得星光燦爛。
眼前的景象美雖美矣,可突然看到一大片的海洋近在眼前,柳煙只覺得一陣暈眩,頓時雙腿發軟,依著窗沿一路下滑,最後跌坐在地板上。
她扶著額,眼冒金星的感覺讓她倍感脆弱,卻也不由得對自己生氣。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是一個人奮鬥過來,鮮少讓人看到她的弱點,如今弱點被迫曝露在陌生人面前,對柳煙自尊心的打擊還遠遠勝過身體的不適。
「你這幾天都沒吃東西,餓壞了吧?」
連城像是對她的失態視若無睹,逕自將她帶回椅上坐好,然後出去再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隻托盤。
「吃吧,雖然不是什麼美食,但對體力補充很有用。」
柳煙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就拿起湯杓吃起來,絲毫不擔心自己會被下藥。她是想逃也逃不了的籠中鳥,哪還需要再下藥控制?
食物是相當簡單的魚片粥,由於魚很新鮮,所以只需撒一點點鹽巴調味,偶爾會吃到一絲苦味,那是將魚肝搗碎的緣故。
單純卻好吃的一碗粥,柳煙垂眸,這碗粥勾起她不少回憶吶。
還記得小時候常吃這種東西,一家人就煮上一大鍋粥,然後分著將粥吃完,但那時家裡窮,常常撈半天都還不一定吃得到一片魚,哪像現在隨便撈都有?
熱熱的碗熨熱了她的手,也暖了她的心。
這時,柳煙才注意到現在深更半夜的,他是上哪弄來熱粥?
「這粥……」
「吃飽了就去休息吧,大概明日一早就會到達了。」
他起身,顯然是想在她提問前閃人。這麼明顯的行動倒讓柳煙火了,她重重地放下碗,明示自己相當不滿。
「有什麼好休息的?我已經睡了好幾天啦,再睡下去都快成仙了。」
她這輩子大概還沒睡得這麼久過,這男人是專程把她抓上船睡覺的不成?
「我說你啊,究竟抓我來想幹什麼事?就乾脆把握時間趕快做一做吧。」柳煙滿臉不高興,她最討厭這種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覺,偏偏這男人就是愛惹她生氣。
最可惡的是,他每回挑釁,她都一定會上鉤!
「做什麼?」連城的聲音平淡,彷彿真的不曉得她在說什麼。
柳煙怒極反笑,露出絕美的笑容,說道:「我說……一個男人費盡功夫把一個女人抓來,說是不為錢也不為權,那這個男人應該就是貪圖這女人的美色吧?」
連城不置可否,靜靜看她繼續演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就趕快把我吃干抹淨,少在那邊假惺惺,也省得我繼續猜測你究竟想做什麼。」雖然柳煙一點都不喜歡清白受侮,但既然都被抓來了,也沒啥選擇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