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水嫣傻傻地點著頭,沒有第二句話。
「嗚……三當家,原來你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啊。」江味咬著帕子,擤著鼻涕,暗自垂淚,實在看不下去了。
「對啊,三當家,算我江湖看走眼,白跟你這些年了。」人家嬌滴滴的小姑娘已經夠可憐了,這發達的死竹馬竟對她不聞不問,連個小忙也不幫。江湖不禁替她叫屈,粗獷的臉略略扭曲,鼻酸得簡直要掉淚。
「哭哭哭!人家女孩家都不哭了,你們兩個大男人給我哭啥?」裴燁站起身,兩手插腰,像只茶壺般破口大罵。
「我哪有哭啊?」江湖也直挺腰桿,用力地吼回去。
主子沒良心成這樣,今日背棄過往的青梅在先,往後他要是有個萬一,是否也會拋棄忠心耿耿的他們?
「還說沒有!」裴燁火氣也大了起來。
在他們主僕倆吵嘴的當下,白水嫣默默擱下杯子,緩步走向大門外。
既然無人可投靠,那麼她就回去吧!死皮賴臉,真的不是她會做的事。
今日能夠再見到燁哥哥,也算是完成她的小小願望。
幾年不見,燁哥哥長得挺拔俊逸,不像從前那樣瘦弱、懦弱的模樣。
說到當時,她還曾經保護過他呢!即便是面對一群高她半顆頭的男孩子,她依然挺起胸膛擋在燁哥哥身前。
那時真好,她無論何時去找他,他永遠會笑咪咪地待她,可如今他卻視她如牛鬼蛇神。曾經屬於她的燁哥哥,已經離她好遠好遠……
離開瑜珠坊,白水嫣茫然地望著夜空中綻放的煙花,璀璨光輝,卻又如雨絲般消失在闃黑的天際。
好美喔!為什麼這世上,總有如此美麗的東西呢?
白水嫣懷裡抱著簡便的包袱,覺得喉頭緊縮,忍不住乾咳了好幾聲。
「咳咳咳……」
幾聲本是微弱的咳嗽,忽地變得急促,響在陰暗的街角邊,顯得有幾分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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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嫣漫無目的走著,拖著蹣跚步伐,她有一下沒一下的走著,有牆便扶牆,沒牆她就喘著氣勉強捱過。
縱然身旁擦身而過的人潮是笑鬧著、是開心的,都無法令她感受到一絲應有的溫暖。她只曉得自己渾身好冷好冷,心坎裡也冷得快要結成冰。
仰望佈滿花火的天際,天下之大,她要走多久,才能有個歇腳的處所?白水嫣冷淡的眼裡並無半點淚水,只是顯得很無奈,並且對於此刻的處境無可奈何。
直到她走到再也無力提步,坐在陰暗的牆角邊暫做休息,累得好似連抬手的氣力也半點無存。
口鼻呼出微弱的白煙,那雙滿是倦意疲態的大眼,早已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就算今日魂斷於此,白水嫣一點也不意外。
她的命要絕,也是半點怨不得人,可至少她還有幸能在多年以後,再見到裴燁一眼。
這一眼,載滿她多年的思念,也勾起許多她對於從前的回憶……多得能夠輕易的湧現,並且歷歷在目,鮮活得仿似昨夜——
「走開!走開啦!為什麼要欺負燁哥哥?」軟嫩嫩的嗓子發出不平之鳴,秀麗的臉蛋上添著兩抹因為怒氣而嫣紅的飛霞,顯得可人又甜蜜。然而令人忽視不了的,是她那極為認真且又憤怒的表情。
「哼!什麼燁哥哥,說到底也不過是個病雞!」幾個不過十來歲的男孩兒們指著她身後的男孩笑道,擺明就是仗勢欺人。
「白丫頭,別跟他們計較。」先前被推倒在地上,弄髒衣擺的裴燁,不疾不徐地爬起來,順順皺掉的衣裳。
「還饒他們?他們總愛尋你開心!」小裴燁兩歲的白水嫣,豈能吞忍得下這口氣?自小,她率直正義得很,是有什麼說什麼的!
「不礙事兒,你別動氣。」拍拍她的肩,裴燁不引以為意。
「哼哼哼!我就說嘛,這病弱雞兒偏生怕事,哪裡像個男子漢!」噴口氣,帶頭為首的男孩堵了他們一句,就是見裴燁礙眼。
「閉嘴!不准你們說燁哥哥的壞話!」燁哥哥是性子好,不跟他們計較,可他們倒是囂張了?白水嫣怒氣沖沖地瞪著人。
「唷,燁哥哥!你叫得很是順口啊?那幹嘛不叫我聲兌哥哥?」兩手抱胸,他可從沒聽過白水嫣那丫頭這樣叫著自己。
「你不配!」她像只撒潑的小花貓,捍衛心愛的人。
「死丫頭!裴燁有哪點好?我哪裡比不上他?不過病弱雞一隻,犯得著讓你捧在手心裡當個寶?」
「我的燁哥哥就是好!」舉起一掌,白水嫣氣得上前一步。「你們要是再欺負人,我就打人了!」
幾個男孩見白水嫣靠近,連連退了幾步遠,就連原本氣勢凌人的大男孩,也不由得退卻。「死丫頭,怪人一個!」
說也真奇,白水嫣不過是個小小丫頭,力氣卻比一般人大,甚至,還強過一般普通男孩也說不定。被她一掌掃到,根本就像是被粗棍子給打到,簡直是疼死人的痛!
衝著這點,街坊孩童大多讓著她這丫頭,又偏偏她模樣生得甜美可愛,笑起來燦美如花,幾個男孩被她迷得團團轉,連話也不敢和她說大聲些。
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偏愛維護裴燁這病弱雞!他成天病懨懨的,活像要被牛頭馬面拖去,就算忽然倒在地上斷氣,大家也絕對不意外。
也因此,縱然裴府在這帶也算是上得了檯面的大戶人家,可大多數孩子仍舊排擠他,加上最近繪聲繪影,說裴府氣數已盡,沒幾日好風光了,更讓村內人人對裴家成員避之唯恐不及。
「白丫頭,別凶巴巴了。咳咳咳……」見他們走去,裴燁笑著撫平她的怒氣。
「燁哥哥,你就是脾氣太好,大家才吃定你!」白水嫣過去攙扶他,瞧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她肚裡一股火又升了上來。「你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