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巧……巧得讓他覺得意外,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她似乎有了些變化,但大致上仍和記憶中的感覺吻合。
「好像不是很伶俐的樣子。」他淡淡的說。
雖然隔得很遠,他還是清晰地看見,隨著他的話聲剛落,她的雙肩就顫抖了一下,衛夜極眼裡的光芒更加凌厲深邃。
「大家開始工作吧。」他沉聲吩咐,崔明秀便隨著他走向經理辦公室。
像是故意一般,他經過角落,走過她的身邊。
凌依珞屏氣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又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心裡忐忑不安,有些心煩意亂,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
想躲、想藏、想逃,如果再讓她選一次,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面對他。
終於,當他與她擦肩而過後,她鬆下一口氣,以為天下太平,卻沒料到下一秒他就回過頭對她說:「凌依珞,五分鐘後到我辦公室。」他的語調雲淡風輕,但是砸在她的心上卻激起驚濤駭浪。
周圍看好戲的同事才不管他人死活,紛紛笑著坐回自己的座位。
田寧一臉樂觀的回過頭鼓勵她。「鎮定!鎮定!別緊張,沒事的。」卻見她一臉呆愣,彷彿神遊太虛還沒回魂似的。「凌依珞?」田寧又叫了她一聲。
但只見她仍是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盯著地面。
「凌依珞!」田寧又放大音量的喊了一聲,才將她震醒,猛地抬頭。
「什麼?」
「妳幹嘛呀!叫妳鎮定別緊張,妳卻發起呆來了!」
「我沒有緊張,我只是……害怕。」她細緻的眉一蹙,一種苦澀的滋味在心頭蔓延開來。
「有什麼好怕的?安啦,不會有事的。快去,老女人在看妳了。」田寧不顧她的情緒,一把將她推走,她自然不瞭解凌依珞此刻的心情。
衛夜極就在她面前,那個在夢中折磨了她無數次的男人,現在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那麼突然、那麼鮮明的衝擊她!又一次讓她強烈的感受到難堪、奚落,以及回憶中那一幕幕不堪的往事。
她終於明白,不管過了多久,傷永遠是傷,即使想要裝作忘記,或者故意不去在乎,依舊無法掩蓋被人揭開後就會痛的事實。
她的腳就像灌滿了鉛,每走一步都沉重無比。
崔明秀站在門邊瞅了她一眼。
「妳最好給我好好表現。」說完便讓開,讓她進去。
凌依珞盯著那扇門,跨過去,她就要面對他了!
陌生?熟悉?她的心泛起一陣陣酸楚。
突然心一橫,她轉開門把,只用了一步,就跨過那道彷若有著千萬里距離的鴻溝,她覺得腦子根本無法思考,只憑著下意識在動作。
衛夜極盯著她,發現她從進來後,就像只受驚膽怯的兔子,離他遠遠站著。
他起身走近她,每趨近一步,她的身體就顫抖一下。
他在離她半尺的距離停下,好笑地看著她低垂的腦袋,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肌膚的碰觸讓她驚懼地哆嗦了一下,立即後退一步,背緊貼著門。
那張小巧有著尖下巴的臉,在他的腦海中鮮活起來,他伸出另一手的手指捲起她的發尾,一圈一圈的繞在指上。
第一次見到她時,她還只是個帶點傻氣、一頭清湯掛面直髮的女孩,當年的她也是這樣小巧尖下巴的臉,單純可愛的她甚至被他的親近嚇傻。
之後,她就一直真誠的敞開胸懷,信任他、依賴他,被他一點一滴帶出封閉的城堡,和他在一起,跟他說著天真的話,拉他做著天真的事,她喜歡挽著他的手傻傻地笑,笑得沒有一絲陰影。
而此時,她卻和被他傷害的那日一樣,一臉的驚懼,彷彿害怕他的碰觸。
害怕他?因為他當初的行為嗎?
衛夜極看著她,將手指硬生生抽離,心中有一絲波動,就是這個表情,讓他這麼多年始終忘不掉。明明不該記得,她的影像沒有理由在他的腦海中殘存這麼久,但他卻揮之不去,若是被父親知道了,又會教訓他吧,這犯了大忌呀!
「珞珞,妳不記得我了?」他調笑著問。
她沉默,抿著嘴不開口。
衛夜極一挑眉,似乎不太滿意她的反應。「我們不必這麼生疏吧。」
他將臉湊近,讓她的表情在他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沒想到,妳也是『帝昊』的員工。」
大概是被這句話刺激到,凌依珞猛地抬頭盯著他,但又像意識到什麼似的立刻低下眉眼,掩去流轉的眸光。
「妳還在怪我?或者是恨我當年對妳的態度?」
「那是我的事。」她倔強地咬著唇,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終於肯開口了?」他戲謔地笑著。
彷彿為了緩解對她的無形壓迫,他轉身走到辦公桌旁。「坐吧。」
「我有話要說。」趁他還未走遠,也趁自己的勇氣還沒有全部流失,凌依珞眉心緊鎖,叫住他。
衛夜極饒有興味地轉過身。
「以前的事,我已經不記得了,所以希望經理以後也不要再提。」她輕柔的說完,下一秒便覺得有一團熱氣向她的臉襲來,身體已被重重的壓住。
他將她強行壓在門板上,她試著想推開卻動彈不得。
「妳想裝作互不認識嗎?」衛夜極一身文雅的氣質,與他突如其來的激烈動作矛盾的綜合在一起。
「你放開!」她驚叫,手足無措,見他毫無動靜。「你如果不放手,我一定會再纏上你的。」她瞪著他,兩人的氣息吹拂在彼此臉上。
感覺到他的手漸漸鬆開,身體也拉開了拒離,她的心裡鬆了一口氣,卻也為他聽到話後的反應大大的受了傷。
「還是那個樣子,一聽到會被纏上,就立刻抽身,你一點都沒有變,還是一樣只考慮到你自己。」她淒然地說。
「妳也還是一樣,只會縮在角落裡,既沒有出色的外表,也沒有出眾的才華,還是一樣一無是處,不過這次恐怕沒有王子會來拯救妳了。」他冷著聲音回敬她,因為她的疏遠而心有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