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疑惑的眸光轉向一向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只見他面色死灰地直瞪著對方,向來待人接物進退有據的他,此刻眼神中竟帶著驚懼和憤恨。
眼前一切令人不解的情況,讓古月奴終究忍不住開口問道:「侯管家,這位公子是?」
「小姐,妳先進屋裡去,這惡人由我來打發就行了。」顧不得尊卑,侯管家像是母雞護著小雞似的,硬是要將她給推進屋裡去。
「以為藏起來就沒事了嗎?」
冷冽的嗓音不帶一絲情感和溫度,邢傷隨雙手恣意地交叉胸前,泰然自若地看著失去神智的古夫人,眼角帶著一抹冷笑。
「他到底是誰?」古月奴可以感受到他來意不善,她也很清楚以今時今日的情況,她沒有躲起來的權利。
伸手格開侯管家的護衛,她鎮靜地望著邢傷隨,眼中有著一抹不容小覷的堅定。
「你是誰?」總覺得他的嗓音很熟悉,彷彿就藏在記憶的一角,卻怎麼也想不起他的身份。
「妳的仇人。」沒有任何的修飾,語氣中的恨意讓人背脊泛起一陣涼意。「是我一手主導古家的衰敗。」
他的話坦誠得教人不知該如何反應,讓古月奴只能愣愣的看著他。
但她終究還是不得不問:「為什麼?」
她想她是有權利知道他這麼處心積慮要古家家破人亡的原因。
對於她的問題,邢傷隨只是淺笑而不答,深幽的眸光直視著身旁失去心智的老婦人。
「這個問題或許問她更適合。」
「但我娘已經不能回答了,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她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鎮定一些,可身側那微微發顫的雙拳卻不經意洩露了她的情緒——氣憤且帶著一點懼怕。
她的世界在一夕之間粉碎,曾經有過的榮華富貴和家人全都離她遠去,而她所索求的不過是個答案罷了。
但她最想知道的其實是,這整件事和慕撼城有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答案也就不重要了。」邢傷隨一派的輕鬆自在,彷彿毀去一個人的家,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無關緊要。
「要讓我恨,至少也要個理由吧!」執意索討,古月奴那被淚水洗得晶亮的眸中閃爍著一抹從未有過的堅決。
只剩她一個人了!
所以她得承擔起一切,即使她有預感,真相絕不會太美好,但她依然要知道。
邢傷隨那張淡漠的臉上突地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他望著她,似是在心中盤算些什麼。
然後他的眼神掃向一旁只是傻笑的古老夫人,那眸中的恨,冷得讓人泛起陣陣的寒慄。
「妳只需要知道,妳沒有資格恨我,這就夠了。」終究選擇不說,算是他給她的另眼相待吧!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眼前這個姑娘對他的兄弟有特殊的意義,既然如此,就不必讓她知道太多的醜惡。
「你……」面對他的殘忍,激動的情緒倏地湧上心頭,氣憤與難堪讓她街上前,欲撕去他臉上那抹殘佞的笑容。
但她還來不及近他的身,他已先一步格開她,然後任由她狼狽的跌坐在地。
「妳知不知道我現在不但擁有整個古家,甚至還擁有妳,妳該想的是如何讓自己翻身,而不是在這裡撒潑。」
「你究竟想怎麼樣?」白牙緊咬,古月奴恨聲說道。
頎長身子步上前去,伸手箝住她那細緻的下頷,讓她的雙眸直視著他。「我要的很簡單,就是古家從此在這世上消失。」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就算拚上最後一口氣,她也不會屈服。
「妳以為我會讓妳有機會反咬我一口嗎?」依然是笑,他的反問讓她的呼吸一窒。
他要殺了她嗎7
彷彿看出她的想法,邢傷隨搖了搖頭,然後很輕很輕地說:「放心,我不會殺了妳,其實,有時看著獵物垂死掙扎也很不錯。」
說到最後他仰身大笑,那狂妄的神態讓古月奴忍不住啐他一口口水。
伸手,抹去頰上的唾沫,他沒有如她所預期的勃然大怒,只是森冷的瞳中多了一絲詫異。
「妳的確很不一樣。」跟古家那些貪生怕死又沒出息的男人相比,她稱得上是女中豪傑了。
她有一股不容人輕易折辱的傲氣,難怪,他那個向來對女色不心動的兄弟會對她另眼相看。
就衝著她這份傲氣,他願意給她一個機會,也算是賣個面子給他那個猶不能領悟自己真正情感的兄弟吧!
「你究竟想怎麼樣?」
「這樣吧!我收妳為婢,讓妳時時刻刻跟隨,只要妳有機會,隨時可以殺了我。」
「你……」要她做他的奴婢?!
這個狂妄的男人是不是瘋啦?
他才剛毀了她家,而他竟然大剌剌的要她去當他的奴婢,讓她可以找機會殺了他?
他瘋了,而且是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當他在策劃這一切時,慕撼城到底知不知情?
當她盲目地用盡手段希望能獲得他的青睞時,他是不是正盤算著如何幫眼前這男人對付古家?
「他知道這一切嗎?」突如其來的,古月奴仰首,定定地望著他問。
邢傷隨看了她一眼,唇畔又是一抹惹人厭的笑容,他給了一個讓她的心徹底結冰的答案。
「他知道。」這應該算得上是正確的答案吧!
他只是壞心眼的沒有告訴她,慕撼城知道的其實少之又少,更沒有告訴她,他並沒有參與其中。
多少耳聞古月奴是如何想要當上慕家二少奶奶,他很想看看一個女人在陷入愛與恨的糾纏時,會做出怎樣的事來。
這是他留她一條性命,她所要付出的代價。
對他來說,這樣的網開一面已經是極限。
要不是慕撼城的關係,他會讓古家人都死絕才罷手。
心頭那股盤旋已久的恨意太深、太濃了,深沉到必須以這樣的方式才能讓所有的恨意消散。
「他知道……」喃喃地重複邢傷隨給她的答案,古月奴的心彷彿是破了個大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