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聲音明顯大了些,一隻細白的手從被窩裡伸出來,揪住他腰際的襯衫,然後被子掀開一小角,露出一雙怯憐憐的大眼。
這次的「不要」是指「不要走」嗎?傅書緯幾乎為之失笑。
她傻愣愣的看他還坐在床沿,一點兒要離開的意思也沒有,而旁邊的乾媽,則已經整個人笑到趴在桌子上抖動,一下子窘到最高點的舒亦庭,忍不住發出怒吼。
「傅書緯,你這個大混蛋又拐我!」
*** *** ***
其實她的病不是很嚴重,但在傅書緯的惡勢力下,舒亦庭只得在醫院待到隔天,等醫生確認她沒有任何問題後,他才肯接她出院。
老早就整裝待發的舒亦庭坐在病床邊,一看到病房房門打開,馬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可左瞧右看卻只有他一人時,她的笑容隨之斂起。
「乾爹乾媽呢?」她等好久了耶。
「在家裡等。」
「煮好料的等我回家享用?」她異想天開。
「你想得美!」他輕笑,曲指敲她的額,「你還不能吃油膩的東西,這幾天就先忍耐吧!」
聞言,她雙肩無力地垂下,才吃一天的粥而已,她就快受不了了,難道還要她連續吃好多天嗎?
由於怕她體力還未恢復,所以他上前摟著她走出病房,但舒亦庭不習慣這種親密感,便微微掙扎起來,然而她除了嗓門大之外,身體仍然虛弱,因此扭沒幾下就喘倒在他懷裡。
「還逞強?」他笑覷她,手裡的力道沒有絲毫放鬆。
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他發現越是寵這小女人,她就越持寵而驕,所以有時候要用些強硬的手段,反正她也只是一隻不會咬人的小母老虎。
「你還說,我好像一遇到你就倒霉。」她皺皺鼻頭,依著他走向停車場。
「怎麼說?」
「念高中時你一出現後,我就從第一名掉到第二名,」她幽怨地睇著他,反正所有的事都怪他就對了,「因為你,我差點被記一支小過;畢業後又因為你,我沒錢念大學;連在工作以後也是因為你,我才會住院。」
明知她在強詞奪理,傅書緯卻啞口無言,畢竟這些事雖說不能全怪他,但確實都跟他扯上關係。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你要彌補我!」她昂起下巴,心中已在考慮要敲詐他什麼。
「沒問題。」電梯叮的一聲來到地下停車場,傅書緯帶著莫測高深的笑,慢慢的帶她踱到監視器拍不到的死角。
「你的車不在這裡啊?」她直覺的抬頭問。
而這一抬頭正中他下懷,只見傅書緯摟住她腰身的大手霍然收緊,溫熱的唇也倏地貼上她的,這吻就像第一次接吻般來得又快又急,令她招架不住。
累積十年的情感一下子爆發出來,他由溫柔的淺嘗進而轉為深入的侵略,急切地汲取她散發的芬芳美好。
他真的好想念她,想念她的人、想念她的吻、想念她一切的一切。能再次擁有她,他比擁有了全世界還滿足。
舒亦庭被吻得暈陶陶的,根本無法分辨發生了什麼事,只能隨著他的撩動本能的回應他,這過於強烈的情感宣示,令她幾乎虛弱到無法承受,彷彿驚濤駭浪之中,他是唯一的支柱,而她,願意抱緊他,一起被情潮淹沒。
慢慢的,風浪平息,他闃黑的眼眸露出一絲曙光,牽引著她的心神,沉重的呼吸在兩人間交纏,他依依不捨地多啄了甜蜜的櫻唇好幾下,才微微鬆開她。
「你怎麼可以『又』偷親我?」她又羞又嗔地瞪著他。
「補償你呀!我知道你等了很多年。」他壞心眼地糗她,方纔她的投入可不下於他。
她羞極地捶他一下,「亂講,我就知道遇到你準沒好事。」
「不,馬上就要有好事發生了。」他又露出那飽含深意的笑。
這表情她實在太熟悉了,於是下意識機警地摀住嘴,「才不要!」
「原來你覺得這是好事?」他得意地哈哈大笑。
「你又在欺負我!」
「這次真的是好事。」他唇角微揚,眸底閃爍。「你不信?要不我們打個賭。」
「打什麼賭?」
「如果等一下發生的不是好事,你可以向我要一個願望、但如果等一下發生的是好事,你就必須承認——你是我的女朋友。」
老是來這招!她猶豫地直拿目光往他身上掃。
傅書緯繼續加油添醋,「主觀的認定權在你身上,你可是有很大的勝算。」
衝著他這句話,她立刻答應,「好,我賭了!」她賊兮兮地偷笑,這次她穩贏的。
帶她來到車邊,他從容地打開車門,「看吧!這就是我說的好事。」
舒亦庭看到車子裡的人先是一怔,然後驚喜地大叫出聲——
「小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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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這麼久,你們終於在一起了。」十年後的江水藍依舊溫柔似水,婉約典雅的氣質更是出眾,讓舒亦庭看得眼都直了。
「嚴格說起來,我們才剛剛開始交往三十分鐘。」傅書緯解釋,因為從醫院到楊媽的小巷咖啡館,剛好三十分鐘車程。
「誰和你交往……」本想大聲反駁,但一下子想到什麼,舒亦庭便突然消音。
難道你不覺得和江水藍見面是好事?想賴帳?傅書緯斜眼覷她。
你耍詐!她不甘願地瞪回去。
做人要言而有信,雖然收到她不甘願的瞪視,但他仍好整以暇。
好嘛!她扁嘴,認輸。
江水藍見他們眉來眼去,覺得好有趣,於是捂著嘴笑起來,「你們討論好了嗎?」
「好啦!我們是在交往。」她不依地訴苦,「不過那是他使詐。」
「為什麼不說是有人太笨?」傅書緯悠閒地拿起咖啡輕啜一口。
「明明是你太老奸,十年前先騙了我的初吻,十年後又騙我承諾跟你交往!」她不顧一切地全抖出來,等到發現周圍還有其他人時,已經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