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琪灰敗著臉扶住前座椅背,幾乎快站不住,而平時那些和她一起批評的員工們,這會兒慚愧得連一句和襯的話都說不出。
「相信大家都很自愛,關於立維這件案子,我想工作小組的清單有檢討的必要,務必讓有參與的同仁都能拿到應得的獎金與鼓勵。現在散會!」
員工們議論紛紛地魚貫離開,而幾乎像參加了一場批鬥大會的江玉琪,則緊繃著臉,在眾人的側目下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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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會後,舒亦庭像個小媳婦般走在傅書緯身後,一直跟進了副總室,走過她的座位,跟到他在皮椅上坐下。
「你有什麼事?」他的語氣冰冷。
她對於自己的不信任感到羞愧,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你還在生氣嗎?」
「有什麼事值得我生氣?」不止是語氣,他連表情也一點溫度都沒有。
「我知道你氣我不相信你。」她咬咬唇,「但我沒想到你會當眾承認我們在交往,是你請總經理幫忙的嗎?」
「總經理的處置不干我的事。」偶爾也該換他耍耍脾氣,這回,他真的被這個小妮於氣翻了。
「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一定做了什麼事,總經理才會幫我的。」她輕拉他的手示好。
「哼!」他舉起手,拿起公文批閱,看都不看她一眼。
「對不起嘛!」她嬌聲撒嬌,可是這一套今天好像沒什麼用,「我承認,之前我不敢向你訴苦,是因為我會害怕……」
他沒有回話,依然沉著臉盯著公文,但耳朵卻聚精會神地聽。
「你一直都沒有承諾你不會回美國,會留在台灣陪我。」她囁嚅著,神情楚楚可憐,「十年前你突然離開,連畢業典禮都沒有參加,我只來得及到機場看你一眼,卻只能見到背影,因為你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吸吸鼻子,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那人生最悲慘的一年,「所以這次你回來,我一直抱著你隨時會離開的心理準備,不敢太依賴你,我怕你如果又突然走了,這次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並不是要你放棄自我,只是希望你無論受了什麼挫折,都能相信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她的告白讓他心軟,但他仍臭著臉。這小女人缺乏教訓,他要讓她擔心一陣子再原諒她。
「我現在知道了嘛!」她搖搖他的手,「你不要再生氣了,以後我什麼都會對你說。」
可他顯然不領情。「舒秘書,你該出去工作了。」
「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她有種被丟棄的感覺。
他的漠然像在她心裡重擊一拳。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輕輕地放手,神情哀怨地走出去,她沒有回頭,因為只要再看一眼他冷漠的表情,她一定會當場哭給他看。
關上門,她無力地靠在門板上,一手覆在額前將小臉抬得高高的,不想讓淚水落下,落淚是弱者才會做的事,她不是弱者,她現在有人可以依賴了,即使那個人現在不理她……
「鈴鈴——」
桌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深吸口氣平靜自己紊亂的內心後,才走過去接起電話,但一聽到電話裡傳來的訊息,她所有的冷靜立即灰飛煙滅。
「你說什麼?好,你到公司樓下來載我,我馬上過去。」
急忙抓起皮包,她衝到副總室前,本想敲門進去請假,但在快敲下去的那一剎那,她憶起傅書緯拒人千里的樣子,便縮手不前。
不願再多想,她用內線電話匆匆向總經理秘害請了假,就飛快地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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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傅書緯一直無法平靜,公文內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舒亦庭離開前哀戚的面容。
他一直克制自己別追上去,並反覆的告訴自己要給她教訓,讓她能學會相信他、依賴他,明白他是不可或缺的。
但,她那小腦袋瓜裡有那麼多心思,會不會真的以為他不要她了?會不會他的拒絕又摧毀了她對他剛建立起的信任?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思及此,他衝動地走出門外,卻發現她的座位上空無一人,連電腦都沒開。
「可惡,這個傻瓜!」他連忙打電括給樓下警衛,確認她剛出一樓大門後,便快步地追過去。
在搭電梯時,他生平第一次抱怨為什麼自己的辦公室在這麼高的樓層,還有一部慢得像烏龜的電梯。
急呼呼地來到一樓大廳,他看見她的側影遠遠地立在對面街口,正想不顧一切闖過馬路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停住腳步。
一個身著藍色風衣、頭戴安全帽的年輕人,騎著一輛重型機車停在她身邊,他先下車細心地替她戴好安全帽,再扶她上後座,最後拉起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風也似地離去。
眉宇間深深的溝壑說明了傅書緯此時心裡的窒悶,她和別的男人離開代表著什麼?難道她就不能多等他一分鐘嗎?
驀然想起某天她依偎在他懷裡,兩人間的對話——
「除了我,你還找得到更愛你的男人嗎?」
「誰說沒有!偏偏有個男人他愛我愛得比你久,就算他娶了別人,也絕對不會停止愛我,光這點你就已經比不上了。」
他心裡一陣緊縮,原來她說的男人是真有其人,莫非就是那個機車騎士?
在他震驚無比之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
「我就說吧!那女人果然水性楊花,副總你一不在身旁,她就能勾搭上新的男人。」
傅書緯不悅地回頭,見江玉琪正一臉譏誚地站在他身後,顯然也將舒亦庭搭機車離開的畫面看得一清二楚。
「江主任,請注意你的言辭,方才總經理已經警告過了。」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就算庭庭和別的男人走了,就算那個人真是她的愛慕者,也不代表兩人就會發生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