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拒絕?」他嘴角扭曲,聲音濁重。「你不是結婚了嗎?我真同情你老公。」
在他的注視下,林潔怡的熱情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層迷惘。「我沒有結婚。」
「沒有?」他僵了一下,聲音轉為嘲弄。「六年的時間還不夠讓你找到一個願意娶你的男人嗎?」
傻瓜,為什麼她要費心解釋?明知道那只會引來他更大的嘲諷。林潔怡哀戚的回道:「我寧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也不願意成為一個男人的專屬。」
他早該知道的。「看來你不但嘴上功夫精進不少,就連一心數用的功夫都專精極了,或者我該說是『一體數用』?」
林潔怡深吸一口氣,試著平穩即將崩潰的情緒。
「為了當年的事而想羞辱我,你不覺得無聊嗎?我們都是大人了,難道就不能理性的面對彼此嗎?過去的是非就讓它過去,搬出舊帳不但於事無補,也毫無意義,我在這兒工作,你只是回來度假,我想我們最好還是避免碰面。」
「你這是在命令我嗎?」
她看著他冷笑上揚的嘴角,然後是他冰冷的眸子。
「我愛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出現,你沒有權利干涉我,如果你不想看見我,大可以辭職,我相信你不缺這一點點錢吧?」撂下話,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一陣夜風捲起她的裙擺,漆黑世界裡飄拂著午夜的藍雲,她喉間梗塞著濃烈的情感,無法表達出來。
林潔怡伸手整理被風吹亂的秀髮,卻驚愕的發現指尖竟摸到淚水,越擦越多的淚水讓她嗆咳起來。
縱使這些年來她曾多次自夢中醒來呼喚他,但冰冷的淚水告訴她自己又在作夢,而他是永遠也不會再回到她身邊的。
但是現在,她並不是在作夢,他就近在咫尺,而且她已經認清自己對他毫無招架之力,不管是六年前還是現在。
她必須躲開他,這種巧合不能再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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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像輕柔的和風飄揚在室內,但邵祈燁卻無心享受眼前美好的氣氛。
他神經緊繃,全身的肌肉糾結到近乎疼痛,他在渴望某種連他自己也不知為何的東西。
「等很久了吧?」姍姍來遲的楊勝正一臉歉疚的拉開椅子。「真不好意思,我自己約你來卻遲到了,臨出門前接了通重要客戶的電話,耽擱了不少時間,真是對不起。」
「沒關係。」邵祈燁扯開嘴角,企圖將她的影子拋到腦後。
「這裡氣氛不錯吧?改天找曉芬和阿國一起來,我們這票高中的死黨老是三缺一,好多年沒四個人聚在一起了。」
「他們還好嗎?」
「曉芬事業做得不錯,聽阿國說她在室內設計這一行名氣不小,倒是阿國那傢伙最近忙得看不到人影,不過忙歸忙,我看他就算累死,也是笑著死的。」
「怎麼說?」
「因為他是忙著賺錢結婚啊,他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不過他丈母娘獅子大開口,我看這東風還有得等了,這年頭景氣這麼不好,房子哪有這麼好賣的?」
「聽起來很辛苦。」
「可不是,這年頭談起工作大家可都是滿腹牢騷,不像你,倒是真闖出一番名堂,我叔叔一知道你回國,立刻催著我找你談開畫展的事,他千交代萬交代讓你一定要給他們畫廊一個機會。」
邵祈燁聳聳肩。「如果有時間的話也無所謂,不過我也不確定會停留多久。」
「這樣啊,不管了,反正我話帶到了,就算交差了。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這裡的琴師很漂亮對吧?」
的確,邵祈燁嘴唇一抽,只可惜缺乏相對美麗的靈魂。
「比她美麗的女人我見多了,她的身材和那些美女比起來只能算是發育不全的小孩子。」諷刺的是,她卻比任何女人更教他血脈僨張。
「也對,你看慣了身材火辣的外國美女,不過我還是喜歡東方美女的含蓄,林小姐優雅又有氣質,光是看著她,就會覺得連自己都變得溫柔起來,每次聽她彈奏的優美琴音,再看著她比音樂更美的畫面,就會讓人忍不住幻想起來,我們來這間酒吧可都是衝著她來的,沒想到我今天來晚了,錯過她的表演。」
他該死的對他的幻想一點興趣也沒有!「你要是真的那麼喜歡她,幹嘛不追她?」
彷彿聽不出他的不悅,楊勝正還一臉惋惜地說:「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惜相見恨晚,好女人都是人家的老婆啦。」
只怕她連「好女人」的邊都沾不上吧!「你怎麼知道她結婚了?是她告訴你的?」
「我哪有那個膽子問啊,光是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就讓我勇氣盡失了,是我向這裡的小弟打聽的。」
邵祈燁皺起眉頭,他不知道林潔怡為什麼要假裝結婚,或許她嫌出入這裡的客人不夠高級,達不到她的要求,索性假裝已婚省得別人糾纏?
又或者她真的結婚了,卻故意騙他?
「她在這裡彈琴多久了?」
「有好幾個月了吧,你不知道,這裡原來每晚都有不同的琴師,但她一來規矩就不同了,她一個人就演奏三個晚上耶。」
哼,想必是和老闆上床爭取來的吧!邵祈燁諷刺的想,一股莫名的酸苦從內心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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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工作以來,林潔怡從來沒有請過病假,像她這種窮人,就連生病的權利也沒有,所以即使頭痛欲裂,她還是照常工作。
還好大夜班有個好處,要求客房服務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時候真的很輕鬆,甚至還可以打盹,往常她總是利用這個時候看書,可是今晚她卻沒有這種閒情逸致。
林潔怡的腦子一片混亂,邵祈燁憎恨的目光像火一樣焚燒著她。
六年前是她提出分手的,但她是如何向他提出分手的?那時候她到底說了什麼,讓祈燁如此仇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