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看看天色。
「難怪,突然覺得好餓。」她刻意忽略他剛才所說的話,摸摸肚子說:「偷偷告訴你,早上因為太興奮,我什麼都沒吃。」
「什麼?」他眉心重重一皺,「什麼都沒吃還走這麼遠的路?」
「因為有你陪著我,所以我特別有精神……」她乾笑。
「蕭婉兒──」耶律克受不了她的執著,重重一喝。
「好嘛!我不說就是。」偷偷瞄了他一眼後,婉兒便拔腿往前頭的鎮上飛奔而去,「餓了,找吃食去。」
耶律克瞇起眸,望著她往前直奔的小小身影,冷岸的眉宇慢慢緩和下來,眸心也掠過一絲暖意。
***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這個小鎮帶給婉兒的感覺。
尤其是熱鬧的氣氛和中京的繁榮完全不同。
這兒人情味濃、處處洋溢著溫暖,而中京大多住著富貴人家,人情冷淡,即便認識不打招呼也是常有的事。
「吃那個好嗎?」
她指著路邊賣著熱騰騰的打魯麵店,「難得在這兒看見南方特產耶!一定很好吃。」
耶律克轉向另一頭,「那裡有間客棧,可以吃得飽足些。」
「不用,吃這就好,這個好吃。」她立刻坐下來,對著小販吆喝道:「老闆,來兩碗打魯面。」
「馬上來。」小販笑咪咪的送上兩碗麵,「嘗嘗看,要鹹要辣,旁邊有辣醬,自己加吧!」
「好的。」她抬眼對耶律克招招手,「你不會沒吃過吧?這個很好吃喔!前兩年我跟著我爹到中原去,就吃過這個。」
既然她已經叫了面,耶律克只好坐下。
他望著婉兒,原以為她會因為他剛剛那番話而變得食不知味,哪知道她卻吃得津津有味,一碗吃完還不夠,又旋身對小販喊道:「再一碗,這次要加鹵蛋。」
「你怎麼了?」耶律克皺起眉,一口氣吃那麼多容易傷胃。」再說這打魯面的滋味雖然不錯,但兩碗對一個姑娘來說太勉強了。
「耶律哥哥,那就是你太不瞭解我了,我只要心情差就吃得多,心情愈不好就吃得愈多。」而讓人佩服的是,她嘴裡說心情差,臉上卻依舊掛著笑,還笑得如此魅惑人心。
「那這碗也給你吃吧!」他氣得將面前的面推給她。
當然,他氣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對自己還會為她心痛又氣又恨。
她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看著小販剛剛才端來的面和鹵蛋,又看看他那碗,還有他那張無表情的臉。既然他發狠的要將她弄得更難受,那她只好接受了,「謝了,耶律哥哥,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就吃了。」
所謂為情苦、為愛傷,她好像還沒有不曾嘗過的,應該早養成一副金剛不壞之身,那麼她就繼續吃吧!
迅速將眼前的面吃完,她又端過他給的那碗。
「別再吃了。」他用力端了回來,「真……真搞不懂你,胃會伸縮嗎?牛皮做的?」
「幹嘛這麼生氣?」她無辜地望著他。
「我當然生氣了,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找我出氣,幹嘛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老天,他為何會被她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法弄得心緒大亂?
「你……你很奇怪耶!我要怎麼發洩情緒是我的事,你幹嘛跟我發脾氣?再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又怎捨得找你出氣呢?」
她對他的愛戀從來都不曾隱瞞過,以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先說好,如果你再犯我忌諱三次,我就馬上離開,不再管你,現在算一次。」耶律克不得不對她做出嚴厲警告。
「還真嚴格,連說喜歡你都不……」她趕緊摀住嘴,「算了。」
「吃飽了嗎?吃飽的話就趕路吧!」
「剛吃飽就要趕路,不能找個地方打個盹嗎?」她根本沒心情繼續趕路,多希望就這樣與他面對面坐著,哪都不去。
「照你這種走法,別說十天,就算一個月也到不了。」不管她願不願意,他直接站起付了帳。
「走就走。」婉兒只好跟著他繼續往東京的方向前進。
老天,她剛剛大概真的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愈走愈沒力……到最後居然絞痛了起來。
走了好長一段路的耶律克聽出她的腳步聲愈來愈慢,以為她又在耍招數,不理會的加快腳步繼續走,直到交岔路口他只好停下等她,等了好一段時間,卻仍不見她的人影!
「這丫頭到底在幹嘛?不會到附近取水了吧?」
然而,日陽漸漸西移,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難道是惡作劇?」就因為氣他拒絕收下她的荷包,才想盡辦法對付他?
對,這是她會做的事,但真要他繼續這麼等下去嗎?
算了,就算上當又如何,還是找到人趕緊上路吧!
回頭走了好長一段路,耶律克仍不見婉兒,這下他開始心急了,加快腳步四處尋人……最後卻發現她坐倒在一棵樹下,緊抱著肚子,表情看似非常痛苦。
「你怎麼了?」他立刻衝向她。
「別理我。」他剛剛要她少吃點,她還因為不開心而埋怨,這下可好,自己吃出毛病,豈不讓他笑話?
「你到底怎麼了?肚子不舒服?」耶律克歎口氣,從背著的褡褳中拿出一隻瓷瓶,倒出一顆黑藥丸,「把它吃下。」
「這是什麼?」
「藥。」他拿來竹筒,「喝水吞下。」
「你還帶藥?」她眉一攏,「你病了嗎?」
他睨了她一眼,不答話。
「是真的病了?」婉兒雖然身子很難受,卻為他擔心著,「你到底哪不舒服?」
「我沒病,只是隨身帶著預防而已。」說著他就將藥丸扔進她張嘴欲問的小嘴裡,又將竹筒遞給她,「喝點水。」
「咳……咳咳……」討厭,她被藥丸卡住了啦!
連忙拿過竹筒喝了好幾口水,才將藥丸嚥下,她瞪著他說:「我已經很難受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就算有了心上人,我……我和你認識這麼多年,你就只會見色忘友嗎?」婉兒愈說愈委屈,語氣裡滿是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