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兒沒有話說,兩人之間的氣氛僵到最高點。
「算了,你不要就不要,我把它扔去灶房,要廚娘劈了當柴火燒掉!」楚逸浪忽然一股氣打上來,滿臉不悅地伸手,就要把琴盒拿過來。
「你……這是稀世難得的『九宵飛泉』,怎麼能當柴燒掉?」芝兒抱住琴盒後退一步,眼底冒出不以為然的火光,怒瞪著他。
「沒有知音人,這琴終究是個死物。我不彈琴,留在我身邊又沒用。」他僵硬地開口。
別芝聽了,歎了一口氣,與他相望了一會兒,便退讓了。
「楚爺,請進來坐一坐吧。」她抱著琴,轉身走進房裡。
楚逸浪猶豫了一下,也跟著她進了房門。
他飛快地瞥了屋內四周。
那一夜的事,他根本沒什麼記憶,只有模模糊糊的零碎片段。
唯一最深刻的—幕,是他初次沉宕狂亂地侵佔了她時,她那張梨花帶雨,哭泣難忍的美麗臉龐。
這幕記憶,像把尖銳的錐子,總不時地將他愧疚至極的心,一遍又一遍地搗得鮮血淋漓……
她將琴盒放到桌上,神色木然地站在花窗旁,側著臉,望向窗外白茫茫的江面春霧。
他坐下來,清了一下喉嚨,試著找話題跟她聊。
「一切都收拾好了?」
「……嗯。」她簡單地應道。
接著,又陷入了沉默。
楚逸浪鎖著眉,站了起來。「那就這樣了。明日,會有我的手下來護送你到京城去,到時我們再碰面。」
「楚爺您呢?」她幽幽地抬頭。
「京城有些急事,我不想耽擱,馬上就要動身出發了。」楚逸浪低聲說道,濃濃的焦躁困住了他。
他找不到突破兩人之間困境的方法,除非他能讓時間倒轉,一切重來……
「芝兒……」他突然喚道,嗓音有些啞。
「什麼事?」
「如果……如果……」如果那夜他不曾出錯,她是否會願意點頭嫁給他?
所有的話全堵在舌尖,吐不出來,
假設性的問題,不管怎麼問,全都是白費功夫,又何必再問?
「楚爺?」
「沒事,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了。」他搖搖頭。
「……好的。」她垂下眼眸,掩去所有思緒。
楚逸浪幾次張口欲言,仍然試圖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又吞了回去,化成—聲壓抑的歎息。
「我先走了。」不再看她,轉身離去。
等他走遠了,芝兒慢慢走回桌旁坐下,看著琴盒發呆。
過了一會兒,她歎了一口氣,起身找來一塊綢布,仔細地將琴盒包妥,決定將「九宵飛泉」一併打包,隨身帶上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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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別芝不懂武,也不善騎馬,因此離開「煙波閣」之後,只能在數名護衛的保護下,乘坐馬車慢慢趕路。
誰知走了幾日的路程,就快要到京城時,竟然在郊外遇襲了。
嗯……說是遇襲,也不太算。
對方只是用大批人馬擋住她的路,「請」她直接移駕到當今小王爺位於京城西郊「皇恩湖」湖畔的樓船上「而已」。
別芝掀開簾子,冷冷地看著來意不善的人馬,在她的馬車四周團團包圍,心裡頭感到十分無奈,不禁歎了一口氣。
閣主一向莫測高深,卻在處置她的事情時,作出了很不合情理的決定。
她心知肚明,閣主只是隨便找個藉口,想把她正大光明地送到楚逸浪身邊而已。
否則,要她來京城做什麼暗樁?
像現在,都還沒踏進京城,她就被人識破身份了。
只不過,她一向深居「煙波閣」,就算陪伴閣主外出辦事,也不曾主動與江湖人來往,更何況是從無交集的皇親貴族,因此她不很明白,怎麼會冒出一個素昧平生的小王爺來挾持她呢?
「別芝姑娘,請吧。」似乎是隊伍頭頭模樣的武將,催促她坐上他們有備而來,冠蓋華麗的馬車。
「多謝厚愛,我坐我『煙波閣』的馬車就可以了。」說完,她放下簾子,不再言語。
領頭的那人也不勉強她,抬手一揮,就帶著浩浩蕩蕩的隊伍,押著別芝的馬車,轉向城外西郊的「皇恩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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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逸浪情緒惡劣地灌著酒,盡力不去想著今天就是別芝到達京城的日子,拉著「花雨樓」裡的姑娘們,一懷接著一杯,努力地想讓自己喝醉。
等她來了,看見他爛醉如泥的頹廢模樣,應該會更加堅定不嫁他的決定吧?
呵呵苦笑幾聲後,他又吞了幾懷酒入腹。
「楚爺,別再喝了,您喝太多了。」一隻纖白小手伸出,拿走他唇邊的酒杯。
「花花,你說,我有沒有可能娶到一個嬌美賢淑的妻子,為我彈琴、為我生孩子?」他拉住搶走他酒杯的那隻手,醉眼朦朧地問道。
「楚爺別開玩笑了,您的心哪裡定得下來呢?」花花還沒回話,一旁的蓮蓮已經掩唇嬌笑地說著。
「是啊,楚爺是咱們姊妹的,怎麼能讓一個女子給霸佔去呢?我艷艷頭一個不依!」另一位名叫艷艷的女子也跟著笑得花枝亂顫。
「你們別鬧了,沒發覺楚爺今天已經喝過頭了嗎?」花花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幫他擋酒。
「喝得盡興才好啊!楚爺一向酒量好,要被灌醉還不容易呢!」蓮蓮覺得她掃興,白了她一眼。
「但是……」花花咬唇不語。
「花雨樓」裡不少人只當楚逸浪跟「花雨樓」的幕後老闆交情不淺,卻不知道楚逸浪其實就是「花雨樓」的幕後老闆,經常以這無防備的浪子姿態,混在花雨樓裡,負責收集京城裡的各種情報。
她身為楚逸浪的屬下,應該要主動提醒他酒醉會誤事的,但看他發狠喝酒的模樣,似乎真的很想喝醉,勸也勸不動,教她忍不住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