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紳士風度是出自於對女性的尊重,還是……」她睜著晶亮的黑眸,調侃他。「怕惡婆娘?」
「她說話的語氣又猛又狠,威脅人的話又說得乾脆,不知道是不是大哥身邊的女人?我看她不只是惡婆娘而已,說是母老虎也不為過,還是不要自找麻煩吧。」舒大猷也跟著自我取笑。
「你也是只猛虎,怕她呀?」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這是修養的問題。」
「你慘了,居然說你芳鄰修養不夠,她要知道,你就完了。」冷書亞露出抓到他小辮子的小奸模樣。
舒大猷笑道:「她怎可能知道?」
「說得也是。」
見她甚至沒想到要開玩笑說出賣他,可見在她心裡,他的重要性已無庸置疑。
舒大猷心中大喜,計劃著下一步他要侵佔她整個心,再也不讓外人有機會乘虛而入。畢竟她已經進駐他的心了,那麼,他理所當然也該搬去她的心裡居住才對。
「總不能讓我的心流落街頭吧?」他喃喃自語。
「誰流落街頭?」冷書亞沒聽清楚。
「沒有,呃,沒事。」舒大猷搖頭。開玩笑,要讓她知道他的盤算,她不將他轟出心牆外才怪。
「才怪。」她白他一眼。
舒大猷因為心虛趕緊換個話題,聽見收音機正好播放蕭邦的華麗圓舞曲,問道:「你喜歡交響樂嗎?」
她噘著唇,想起她的芳鄰。「本來還不排斥的,後來被強迫每晚聽,就覺得討厭了。」
「誰強迫你啊?」她的前男友嗎?那娘男竟會是同好?舒大猷覺得有點受辱。
「一個自大又自滿的人。」冷書亞聳聳肩,想起那位芳鄰要支付她的咕咕雞鬧鐘退休金的事件。
舒大猷嗤道:「我最瞧不起這種人。」他以為冷書亞指的是那個娘男,對那娘男傷害她的事,他—直耿耿於懷,憤恨難消,因此語氣中充滿不屑。
「對啊!」冷書亞附和,想起晚會上眾人對他的肯定。「你才是有資格自大又自滿的人,可卻完全沒有一絲驕傲,我那個芳鄰算什麼?」
「你的芳鄰?」舒大猷驚訝。「你說自大又自滿的人,是指你的芳鄰?」
「對啊,他每晚必聽交響樂,那音量之大聲,簡直像噪音。」
舒大猷忽然有種對號入座的感覺。不,不可能的,是他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天底下怎可能會有那麼巧的事?
「咦?」冷書亞瞧瞧窗外,有些意外。「大猷,你家也住這附近嗎?和我家距離好近。」
舒大猷轉頭怪異地瞧她一眼,這才發現她盤起的髮絲,因剛剛的激情,已經散開披落而下,那凌亂的長髮又密又鬈,有點像獅鬃……他的芳鄰也有一頭獅鬃般的鬈發。
不,絕不可能!
他狠狠搖頭,繼續說服自己。雖然肯定的語氣已薄弱許多,但仍堅持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巧合的事。
車子駛入地下停車場,冷書亞驚呼道:「咦咦?你也住這裡嗎?我也是。你住幾號幾樓?」
舒大猷默不吭聲,忽然沒有勇氣回答了。
他凝重的表情使冷書亞也跟著安靜下來。他怎麼了?她不懂他的好心情為何突然變了樣?她剛才說了什麼?
她迅速地回想一遍,抓到了癥結點。「大猷,你……很喜歡交響樂?」
他望向她。她的眼神告訴他,她已猜到了答案,開口問他,只是為了求證。
「嗯。」他點頭。
「每晚都聽?」
「嗯。」他又點頭。
「跟你的芳鄰都是用便箋抗議?」
「嗯。」他再點頭。
「曾經想支付咕咕雞退休金?你就是那位自大又自滿的芳鄰?」
「書亞,你聽我解釋——」舒大猷想觸碰她,神情滿是焦慮及後悔。
冷書亞避開他,跳下車,迅速往電梯跑去。
舒大猷跟著下車追她,攔住即將關上的電梯門。「書亞,你聽我解釋!」
冷書亞小臉因羞憤而脹紅,她用力將他往後一推,不讓他阻擋在電梯閘門間,在電梯門關上之前,怒道:「我才不是母老虎!」
第八章
舒大猷以跑百米的速度往樓梯沖,一口氣上了十七樓。
他打開安全門,來到冷書亞家的鐵門前,喘著氣拍門請求。「書亞,請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拜託……」
冷書亞只打開裡頭的那扇門,隔著鐵門冷凝他。「還有,我只有十個鬧鐘,不是一百個!」
砰!她甩上大門。
「書亞,書亞……」舒大猷拍打鐵門,又按了電鈴。「書亞,你開門啊!」
可他的呼喚消弭不了冷書亞的怒氣。
舒大猷撥了她的手機,聽見她的手機在屋內響起哆啦A夢的音樂。
才響了兩聲後,哆啦A夢的音樂戛然而止,舒大猷聽見自己的手機裡傳來「轉接語音信箱」的訊息,她將電話關機了。
舒大猷奔回自己家裡,打開落地窗來到陽台,從雕花鐵欄的空隙中,隔著落地窗望入冷書亞的屋內,見她坐在地上,背靠著床邊,低垂著頭埋入曲起的雙腿裡。
「書亞!」他大喊。
冷書亞聽見落地窗外隱約傳來的呼叫聲,嚇了一跳,掹抬頭,發現他後,氣呼呼地跳起身。
唰!她粗魯地拉上窗簾。
舒大猷呆杵在陽台,已無計可施。
十五分鐘後,他沮喪地回到自己的窩。
凌晨三點了——
舒大猷眉頭深鎖,蹺著腳躺在床上。
他雙手盤於腦後,靜靜地聆聽牆後的動靜。
四周寂靜無聲,正是進入深層睡眠的時刻。舒大猷卻整夜無眠,他的心思全繞在隔壁那個女人的身上。
他敲門她不理,打了電話她不接,仗著陽台之便,想當面向她說個明白,要打要罵任由她,只求她能原諒他無心犯下的譭謗之罪,可她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唉,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他的芳鄰怎麼會是冷書亞?他第一次不經意地批評一個女人,想不到立刻就報應上身。
他到底曾對她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
他懊惱地翻身改為側躺,覺得自己真是笨到家,蠢到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