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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宮玄靖只知道自己是被一種「帕滋帕滋」的奇特聲響給喚醒,一睜開眼睛,看到的居然是破爛樑柱、還有層層蜘蛛網,他難以置信地眨眨眼想確認清楚,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又回到破廟裡了。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在朱府被人砍了嗎?」宮玄靖困惑地起身,急忙伸手探向自己的背後,既無傷口也沒有疼痛感,這是怎麼回事?
宮玄靖轉頭四處張望,但破廟裡什麼人都沒有,唯有旁邊那一堆點燃的柴火,偶爾發出了「帕滋啪滋」聲音。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宮玄靖用力甩甩頭。
那絕對不是做夢,他記得很清楚,他確實到過朱府,不但見到了朱夢清、還不小心把她嚇暈了。最後朱府的兩名護衛趕到那裡,不由分說地拿起手上的刀朝他砍去——
那股痛徹心扉的感覺是一輩子都忘不了的!但,明明他被砍中了背部,為什麼一點傷都沒有?自己又是怎麼回到這間破廟的?
「宮大哥,你終於醒了?!」驚呼聲從門口傳來,宮玄靖才抬起頭,就看到白霜兒朝自己飛奔而來,連原本捧在手上的野果也不顧,一下子將其扔到地上去了。
「白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淡淡的清香撲鼻,宮玄靖微微僵住、身子動都不敢動,顯得有點受寵若驚。
「你醒了,真的醒過來了,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白霜兒雙眼微紅、小臉洋溢著喜悅之情,跟著退開一步,伸手上上下下輕碰著,像是要確定他真的完好無缺似的。「真的成功了,醒過來了。」
「等等,我不太明白,我記得我們一起去了朱府,朱府的人還把我砍傷了不是嗎?」宮玄靖腦筋有點混亂,只能求助眼前的白霜兒給予答案。「我應該沒記錯,我們先前一起去了朱府,你也親眼看到朱府那兩個不講理的護衛拿刀砍我。既然如此,為什麼我的背後一點傷痕也沒有?我們又是怎麼回到這裡的?」
「……」白霜兒垂下眼睫不語,隔了好一會才抬起頭,將原先激動的情緒先克制住,跟著露出甜甜的笑容,輕聲細語的開口道:「宮大哥,刀背是砍不死人的。」
「嗄?刀背?」怎麼可能,他記得自己因為劇痛轉頭,明明看見那把大刀插在自己的背後,怎麼可能是刀背?
「嗯,是刀背。」白霜兒聳聳肩,以輕描淡寫的語氣繼續解釋:「宮大哥,你想想,就算朱府的人再怎麼囂張蠻橫,也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吧!殺人要償命的,我當時站在牆頭上,確實親眼看到那傢伙將手上的大刀反過來,朝你的背狠狠敲了下去,然後你「啊」的叫了好大一聲,整個身子就往我身上倒下,就這麼暈了過去,嚇都嚇死我了。」
「後來呢?」宮玄靖再問。
「後來?後來當然就是我把你扛回來啦!」見宮玄靖一臉不相信,白霜兒坦承。「好啦好啦,我當然沒有這麼厲害,當時宮大哥整個人暈倒在我身上,我支撐不住,兩個人一起從朱府的圍牆上摔了下來,幸好朱府的人也不敢將事情鬧得太大,所以沒有派人出來追,後來我向附近的人家借了輛拖車,千辛萬苦才把你帶回這裡,就是這樣囉!」
「真是這樣?」宮玄靖半信半疑,白霜兒的說詞似乎有道理,但又好像有什麼地方透著古怪。
宮玄靖沉思不語,腦海裡突然閃過自己渾身疼痛難當,而白霜兒站在遠處不斷呼喚自己的畫面。
他甩甩頭,有些困惑地喃喃低語。「我剛才做了一個好奇怪的夢,我渾身上下彷彿要被撕裂似的好疼好疼,而你站在前面不停地喊著要我過去……等我拚了命走過去的時候,卻看到有另外一個我躺在你的身邊……」
「咦,宮大哥,你剛才真的夢到我嗎?」白霜兒笑嘻嘻地反問:「我在你夢裡是什麼樣子?和真正的我有什麼不同?」
「也沒什麼不同。」宮玄靖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頓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算方纔的夢境對自己來說非常真實,但終究只是一場夢,自己這麼大驚小怪地說出來,不是讓一個小姑娘看笑話嗎?「算了,我只是在胡言亂語,你別放在心上。」
「宮大哥,沒關係的。」白霜兒突然伸出手,踮起腳尖、十分體諒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宮玄靖一怔,望進她一雙澄澈炯亮的眼瞳。
「宮大哥,你只是最近遇到太多事情了,所以情緒上難免有些不穩定,不過別擔心,現在你身邊有我,就算遇到事情也多了一個人商量,不是嗎?」白霜兒露出誠摯的笑容。
「你……我們只不過是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對我這麼好呢?」宮玄靖心裡感動,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我對你很好嗎?只不過多準備一人份的生蔬、野果,瞧你把它說得像是什麼天大的恩惠似的。」白霜兒突然咧嘴一笑,露出頑皮嬌憨的神情。
「不過既然宮大哥堅持把這些當成是恩惠,那等你想回京城時可不能忘了我,一定要帶我回宮家,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富貴人家的生活喔!」
宮玄靖忍不住笑了,也學先前白霜兒的方式,伸手在她的肩頭輕輕一拍保證。「沒問題,只要我們回到宮家,我一定命令宮家上上下下視你為上賓,讓你過千金大小姐的癮,好不好?」
白霜兒聞言沒有說話,一雙眼眨也不眨,只是定定地望著他。
「怎麼了?」宮玄靖奇怪的間。
「沒什麼。」白霜兒小臉不受控制地漲紅,連忙低下頭以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太好了,他終於又會笑了……」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宮玄靖只看到她嘴唇動了幾下,但完全聽不清楚她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