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兒聽到這,身子已經開始發抖、搖搖欲墜了。「不是,大哥不是這樣的人,我認識的大哥不是這樣的人,他!」
「是或不是,都與你無關了。」佟老闆冷冷打斷她,跟著幽幽歎一口氣。「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告訴你,這件事只能有這麼一個結果——我會收回義骸,你若真想為他盡最後一點心力,就是在他煙消雲敵之前護送他下地府,讓他有機會再轉世投胎!」
「不。」白霜兒激動地大喊。「大哥才剛取回一切,他的幸福才正要開始,你不能這麼做。」
「我不能?」佟老闆有趣地挑高一道眉。
「求求你,這件事一定還有其它的方法。」白霜兒開口懇求。「你能讓他還陽對不對?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求求你,讓他還陽吧!」
「還陽?」侈老闆冷嗤一聲,彷彿那是某種最可笑的建議,他跨前一步,俊美無儔的臉上湧現失去耐性後的森冷和猙獰。
「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這個遊戲已經結束了,你的介入並沒有改變他的命運,最多不過就是讓他多了一點時間做美夢,但這人世間沒有不醒的夢,我最後告訴你一次,該是他夢醒的時候了。」
白霜兒臉色慘白,但她相信自己沒有聽錯,佟老闆確實有讓大哥還陽的方法,只是他不願意罷了。
「是你說過的,借我義骸是償還恩情,他日若是我再踏入水月鏡花,一切就會不同。」白霜兒一頓,語氣堅定地開口問道:「侈老闆,如果這是一筆交易,我必須付出什麼代價才能讓他還陽?」
佟老闆一雙深幽的黑瞳,因為白霜兒的話驟然轉冷,甚至凝出極度憤怒的青色火焰,艷紅的嘴唇輕啟,吐出冰冷毫無感情的字眼。「不值得的,因為我會要你付出生不如死的代價。」
「我心甘情願。」
「滾。」佟老闆冷聲開口。「我不做你的生意。」
白霜兒擠出一抹溫柔卻又堅定無比的微笑,對佟老闆輕輕頷首允諾道:「我會再來,絕對不會放棄的。」
佟老闆冷哼一聲,直接背過身子,不願意再多看她一眼。
*** *** ***
翌日辰時
當水月鏡花的大門正式打開的時候,白衣侍從發現石階上坐著一名青衣少女,她雙手環膝坐在那裡似乎頗久了。
「姑娘,你……還沒有離開?」白衣侍從認出她是昨晚侈老闆接回的姑娘。
「對,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求見佟老闆。」白霜兒說出自己的請求。
「請和我來。」白衣侍從一怔,隨即邀請她入內,同時對她感到好奇不已,不知她是如何得知老闆日、夜擁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性情,想必一定是猜出白天的老闆心腸軟,所以才會在外頭苦守這麼久吧!
白霜兒一進入閣樓,就看見同樣穿著艷紅長袍,但一頭長髮已經編成髮辮垂在腰後的俊美男子,雖說擁有相同的容貌,但現在的他,看起來斯文溫和,全身上下盈滿一種淡定從容的氣質。
「你借走的義骸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我必須如期取回。」不讓白霜兒有開口的機會,佟老闆已經以一種略帶遺憾的語氣說出答案。
「如果佟老闆能讓他還陽,就不需要用到義骸了。」白霜兒也堅持。
「還陽?」佟老闆一怔,隨即搖搖頭歎道:「就算你自願捨棄千年修行來助他還陽,也還需要很多珍貴的東西,這項交易……不妥。」
「如果加上我賣給佟老闆你一個秘密呢?」白霜兒銀牙一咬。每個人為了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都會變得不擇手段。「我知道你們的故事,你和他愛上同一名女子,同樣為了她心甘情願留在人間。」
佟老闆噙在嘴角的笑痕一僵,一時之間無法回應。
「千年前,她決定和你決裂的真正原因……」白霜兒深吸一口氣,一雙明亮的眼瞳認真地凝視著侈老闆。
「你若是答應讓宮玄靖還陽,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關於千年前的那件事,沒人比我更清楚了,你怎麼說?」
佟老闆斂下眼,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一直等到白霜兒認定他不願意,打算再開口繼續說服他的時候,他抬起頭了。
「成交!」
終曲
半個月後
一支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地在京城街道行進,今天是宮府當家宮玄靖迎親的好日子,他穿著喜氣洋洋的紅蟒袍、騎在一匹駿馬上,隨著迎親隊伍的腳步,打算從京城出發到廣陵縣迎娶他的新娘。
街道兩旁擠滿了圍觀的人潮,隨著迎親隊伍經過的時候、人群高興地舉起雙手揮舞,爭著想一睹宮家少爺的風采。
身為新郎官的宮玄靖,表面上雖然噙著笑,但一雙眼卻始終不放棄地搜索著,希望能在人群中發現那道熟悉、纖細的身影。
霜兒失蹤至今已經整整半個月了,他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更不明白她為什麼一聲不響的離開。
他帶人親自在京城找了一遍又一遍,卻一點消息也沒有,她就像在人世間憑空消失了一樣,完全沒留下半點痕跡。
大哥,說好了,我們已經是親人,一輩子都不分開!
當他們開始以兄妹相稱的時候,霜兒以甜甜的聲音這麼說著,當時他想,老天爺待他不薄,在自己最失意的時候,還送給他這麼可愛的妹子。
大哥,其它的事情我不敢說,但說到流浪嘛,嘿嘿,你身邊一定少不了我!
他還記得霜兒說這些話的時候,小臉盈滿了自信和快樂,當時自己真的相信,只要身邊有霜兒,他哪裡都去得了。
大哥,沒關係,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哪裡都無所謂!
他還記得很清楚,當自己決定留在宮府的時候,霜兒還是這麼說的。
她既然已經允諾了要留在自己身邊,為什麼又突然離開了?
「就算大哥真做錯了什麼,你也該講明白,就這麼突然消失不見了,你要大哥上哪裡去找你?」宮玄靖緊緊捏著胸口,難過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