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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小心點,小兄弟,地滑呀!」蕭化贊一出口便解了一丑,挽回小廝輕如鴻毛的顏面。

  「多、多謝蕭神醫……」幸好有他,不然他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呵……用不著感激涕零,把鼻水吸一吸,免得髒了你家莊主的眼。」他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避開令人作惡的稠涕。

  「是、是,蕭神醫你真是救苦救難的大好人,活菩薩。」改明兒立道長生牌位,日夜焚香祭拜。

  「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他眉一挑,像是對他的過份吹捧頗有意見。

  蕭化贊從不是人們口中的大好人,空有神醫之名卻不見得有令人景仰的醫德,他看病的原則是得先捧上沉甸甸的銀兩,份量不足還會請你下回再來,他要上山採草藥。

  表面上他是和善好相處的一流大夫,可私底下的惡劣卻鮮為人知,他可以為了診金中的銀色不純而少開一味藥,讓病人痛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然後再用沉重的語氣指稱病人已病入膏肓,必須長期用上等藥材療養。

  想當然耳,這筆藥錢誰來賺?非他莫屬,有誰比大夫更瞭解病情呢!下多少劑量由他自個拿捏最妥當。

  「吳管事,布莊的事解決了沒?」無視某人存在的風寄傲投以凌厲一瞟,叫老邁的吳管事嚇得冷汗直冒,上下兩排黃牙直打顫。

  「啟……啟稟莊主,小……小的正在接洽中,很快就會有消息。」外頭熱得發暈,他是由腳底寒到頭頂。

  「多快?」冷硬的態度充滿魄力。

  「快……呃,再一個月……不,半個月……十天……我保證十天內一定讓你滿意……」待會得找神醫診診脈,這心窩揪得緊呀!

  年高體衰的吳管事不是心疾發作,而是禁不起驚嚇,心肌拉緊不得放鬆,才會一陣一陣的抽痛,快喘不過氣來。

  「七天,最慢七天,我不聽任何理由。」拖泥帶水只是姑息養好,這些下面的夥計會更鬆散。

  「嗄?七天」兩道懾人的冷芒朝他一射,氣弱的吳管事連忙唯唯諾諾的應和。「是,是,七天,小的定不負所托。」

  接下來是各個商號的例行報告,寄傲山莊的商業版圖遍及全國,幾乎每一行多多少少都有些涉獵,舉凡吃的、用的無一遺漏,連王朝裡頭的供應大多出自它名下的商家。

  當年風寄傲以弱冠之姿獨力闖開一片天地,在短短的十年內由沒沒無聞的小商賈逐漸打出名號,以至今日無人不知的富甲一方。

  它是三大世家外一股新起的勢力,其財力之雄厚直逼國庫,富貴不可言,在這動盪的年代裡,他的成就著實不凡。

  不過百姓們都喊他一聲奸商,因為他唯利是圖、不講人情,在商言商,絕不讓人在利字頭上佔半點便宜,行事作風又快又狠,在對手還沒察覺他的企圖前,他已先鯨吞蠶食地斷了人家的後路,使其無法生存。

  在近一個時辰的繁瑣討論後,一個個灰頭土臉、氣若游絲的各家管事垂頭喪氣地走出議事廳,沒有一個臉上掛著笑容,如喪考妣的神情彷彿剛受了極大打擊,難以平復。

  原因無他,只為上位者的心情不佳,這些底下的人只是受到波及而已。

  「印堂發黑,兩眼無神,氣色黯沉,血氣不順……發枯而心躁,氣浮則肝虛,膚色偏黃,是膽出了問題,再瞧瞧這放大的瞳仁……」嗯!很嚴重,非常嚴重,得花大錢才治得好。

  「你說夠了沒?」

  搖頭晃腦的蕭化贊一臉凝重。「根據本神醫的診斷,閣下的病情已病入膏肓,時日不久,宜盡早處理身後事,以免龐大產業無人承繼。」

  「最好白紙黑字全留給你,免得被不肖商家瓜分。」風寄傲冷笑地接道。

  「沒錯,沒錯,做大事的人果然有遠見,小弟不才堪當大任,你安心的去吧!不用擔心後繼無人,小弟一定用你的錢財大納妻妾,享齊人之福,兒孫滿堂不忘感念前人的勞苦勞心。」

  錢不怕多,越多越好,知已不少,有錢更好。

  「我燒給你,在地府使用如何?」左腕輕折,銀光驟起。

  頭一側,笑得有幾分邪氣的蕭化贊閃過一枚暗器。「相煎何太急呀!同門師兄弟有必要自相殘殺嗎?」

  「那要看有沒有人想找死。」他一向樂於送自家人「上路」。

  同門不同師,雖然風寄傲和他拜在同一派系門下,但一個精於劍術,以武為重;一個以賺錢為樂,偏好醫術,輕功了得,內功修為則差了點。

  不過兩人在武林之中仍立有一定的地位,武功絕學高人一等,出凡入聖地受人推崇,在同道人眼中十分不凡。

  風寄傲沉穩內斂,不苟言笑,面上嚴峻常年帶霜,同一個表情維持十年不變,不與人親近也拒絕別人親近他,冷僻的性子孤傲而近乎不通情理。

  而蕭化讚的性情有點遊俠意味,不拘小節,隨遇而安,溫潤的面容始終帶著一抹隨和的笑,從未見過他板起臉訓人,一張和善的臉就像是為了濟世救民而來,讓人輕易地放下戒心。

  「甭了,甭了,螻蟻之命切勿看重。小狗子說你受寒,病得不輕,需要我為你診治診治嗎?」識時務為俊傑,還沒攢夠錢前,他可不想太早死。

  「你看我有病嗎?」風寄傲冷誚的沉下眉,眉宇間帶著殺氣。

  「病來狂如獸,病去如抽絲,雖然你看起來並無病容,但身體內的病痛難察覺,所謂心病難醫——」他空有醫術卻也無能為力,藥引難求。

  「住口。」他低吼。

  「唉!都這麼多年了也該釋懷,當年的仇家也不知死哪去了,就你一人老記著,難怪會悶出病來。」心病還是心藥醫,他力有未逮。

  風寄傲不語,只用冷冷的眼神一瞪。

  「人要看遠點,不要沉溺於過去。」

  「我的事與你無關,休要插手……誰」

  咻!風寄傲手一甩,一隻物件破窗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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