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戰況很快就轉為一面倒,不是瓦剌人比較強悍,也不是韃靼人比較怕死,而是戰鬥力的差距太大。
按照娜朵這一部落的慣例,他們都是將部落裡的男人分為兩半,一半留守夏季營地,另一半去參加奈亦日大會,而參加大會這一半的男人不但要戰鬥,還要保護婦孺——女人也是搶劫目標之一,不像對方可以一心全力進攻,如此一來,雙方的戰鬥力便很明顯的拉開差距了。
「大漠草原的強盜果然聲勢浩大,」宮雪菱喃喃道。「一出動就是四、五百人,佩服!佩服!」
「他們不只是搶劫,更是報仇。」娜朵臉色凝重的注意著戰況。
「報仇?」這邊的人搶過他們那邊,所以他們那邊也要搶過來?
「去年我娘家的部落也去搶過他們,還殺死他們首領的兒子,所以這回他們傾巢而出應該是為了報仇,可沒想到……」娜朵苦笑。「他們不找我娘家部落,卻找上跟我娘家部落最友好的部落!」
哇,這麻煩可大了,可不只是搶來搶去的問題而已了!
「他們會如何報仇?」
「殺死我們這邊所有男人,搶去我們這邊所有女人!」
真乾脆!
「那……」宮雪菱低頭看懷裡的兒子。「像我兒子這種小小子呢?」
「不一定,也許捉回去做他們的奴隸,也或許全殺了以絕後患!」
宮雪菱心頭一跳。「好狠!」
娜朵一手抱著另一個小小子,一手按著自己的小腹。「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他們捉去!」
可是他們就要殺過來了呀!
宮雪菱環顧四周,婦孺都在保護圈內,暫時很安全,但這個安全能保持多久實在很有問題,因為韃靼人就快抵擋不住了,隨時都有可能被瓦剌人衝破防衛圈。
「為了我的兒子,我也不能讓他們殺過來!」她一邊說一邊把懷裡的兒子放入娜朵另一條手臂,「交給你!」再順手抽出放在一側的彎刀,轉身威風凜凜地面對保護圈外。「想傷害我兒子,先通過我這關吧!」
「你的功力被封住,又能做什麼?」一旁,陸佩儀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想到宮雪菱那兩個兒子會被砍成肉醬,她不知有多痛快!
宮雪菱回眸一笑。「誰說我的功力被封住了?」
陸佩儀的笑聲猝然被砍斷。「我明明封住了你的功力!」
「的確是,」宮雪菱緩緩回過頭去,俏皮的擠擠眼。「但我醒來的時候,功力已恢復了!」
「你……」陸佩儀整張臉瞬間扯扁了。「我不信!」
「那我就馬上證明給你看吧!」
話落,宮雪菱嬌軀陡地一個迴旋,猛然暴射向甫突破保護圈闖進來的三個瓦剌大漢,彎刀吞吐似電,眨眼間便砍翻了那三個傢伙,再靈巧的回身閃過另四把大彎刀,手中彎刀霍地橫劈豎劃,又是兩個人倒地,還有兩個被她的連環腳踢回保護圈外,身手靈滑美妙、乾淨俐落,韃靼人和瓦剌人那種盲目的亂砍亂殺根本沒得比。
陸佩儀雙目暴睜,又氣又恨;娜朵張口結舌,難以置信;其他女人、小孩更是驚愕,沒想到女人也能夠比男人厲害。
就在那些女人、小孩的欽佩目注之下,宮雪菱拿出從小苦練的武功對付入侵的瓦剌人,動作敏捷矯健,刀影重重湧出,總是兩、三個瓦剌大漢一起倒地,雖然有更多瓦剌人衝破保護圈,但娜朵前方竟被宮雪菱護衛得滴水不漏,沒有半個人可以闖過她這一關。
然而她終究只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女人,她沒有獨孤笑愚那種驚世駭俗的身手,也沒有男人那種強悍的體力,時間一久,她就開始露出疲態了,累得滿身大汗卻不敢稍停片刻,因為保護圈己被攻破了,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不,就算拚盡最後一口氣,她也不能讓他們傷害到她的兒子!
於是,她絲毫不敢鬆懈,繼續浴血奮戰,可是瓦剌人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一個倒了另一個馬上補位,就像一大群野狗圍攻一頭老虎,老虎又能支持多久呢?
她開始喘息了,手上的彎刀愈來愈沉重……
*** *** ***
「真是一場大混戰!」
「好像野狗打群架!」
「你說哪邊會贏?」
「廢話,自然是人多的那邊會贏!」
草原上幾百個人在那邊打得一團混亂,沒有人注意到不遠的山坡上,不知何時竟跑來兩個不請自來的觀眾在那邊看白戲。
兩個都是二十來歲的小伙子,一個啃玉米,一個咬雞腿,一邊下評論。
「那也不一定,瞧,韃靼人那邊有個小女人還挺厲害的呢!」
「是還不錯,但她也只不過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你沒聽過嗎?」
「說得也是。不過……」玉米遲疑地放下了。「呃,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小女人使得好像是中原人的武功耶!」
「那又如何,我們……」聲音驀地中斷,雞腿落地。
兩個小伙子驚疑地面面相覦。
「不會剛好是她吧?」
「搞不好!」
「……去問!」
「好!」
聲落,兩條身影宛如兩頭猛獅般撲下山坡……
第十一章
她快倒了!快倒了!
不,她不能倒,她的兒子就靠她保護了!
在粗重的喘息中,宮雪菱不斷說服自己再撐下去,然而體力卻無法像精神那樣用之不盡,手上的刀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別說施展輕功了,她的雙腳早就酸軟得每跨一步就差點跪下去。
不,她絕不能倒!
好,不倒,但刀也不能掉吧?
她錯愕的望著自己空蕩蕩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的刀竟被瓦剌人給砍掉了,倉促間,她想施展步法避開瓦剌人再度砍過來的彎刀,但她忘了自己的雙腳跟手一樣疲累,一步跨出去竟然沒站穩反而朝對方的彎刀跌過去……
等一下,雖然情況不太妙,但她並不想自殺呀!
然而她拚命想拉回自己身子的企圖也僅是徒勞的嘗試,拉了半天連半根毛也拉不回來,只好眼睜睜看著自己撞向對方的彎刀,腦海裡塞滿了一大堆人之初,心裡只想到她的兒子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