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出去就是,不過陸兒,聽我一句勸,別鎮日待在屋裡,出去走走,心情也會舒坦些。」
若不是擔心逼她太過,激起她的倔脾氣,擔憂她會堅決離開步府,他豈會輕易向她妥協?
「謝謝步爺關心,陸兒自有分寸。」
步無忌看了她一會兒,在她冷眼注視下,只好轉身離開。
陸采衣關上房門,聽到腳步聲漸遠,一直憋在胸口的氣這才吐出。
放鬆之後,她不禁腿軟的滑坐在地面上。
對於他的溫柔,她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以生氣的神情應付,其實她根本緊張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唉,她究竟該怎麼面對這一切呢?
*** *** ***
書齋向來是步無忌辦事之處,他在與人商議公事時不喜他人打擾。
然而今日,某個情況讓正和葛鏞談事情的步無忌暫且拋下公事。
「你說陸兒近來什麼都不吃?」步無忌攏起眉頭,有些擔心。
「是的,陸姑娘說她胃口不好,廚子也換了不少花樣,她還是什麼都吃不下,我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常兒稟報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步無忌俊容一沉。奇了,陸兒並不是個挑嘴的姑娘啊。
「爺,我瞧陸姑娘是在府裡悶太久了,該出去走一走。」葛鏞開口建議。她連跨院也不曾踏出一步,沒病也會悶出病來。
「我提過了,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根本是借口,我瞧陸姑娘是有她的顧忌。」葛鏞瞧見主子詢問的表情,接著道:「一般姑娘家本就不敢和男人太過接近,更況是一個被丈夫休離的婦人,當然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步無忌沉下眼,思忖著葛鏞的話。「沒想到你這張狗嘴也能吐出象牙來。」
「忠言一向逆耳,我有自知知明。」葛鏞歎了口氣,一副感慨萬千的模樣。
步無忌瞧了眼嘻皮笑臉的葛鏞一眼,冷哼了聲,轉移話題問:「我要你查的事查得如何?」
「爺,咱們現在不是在談陸姑娘嗎?」
「葛鏞。」步無忌的語氣倏地一沉。
「是,爺。」聽出他警告的語氣,這回葛鏞不敢再造次,「天翔書院是八年前雲天翔一手建立,外頭對雲天翔的評語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待人溫文有禮,對於貧困的學生從不收束修,是位重情重義的夫子。」
「聽起來像是個君子。」
「難道爺認為不是?」
「如果我說,我身上的傷是他招呼的呢?」
葛鏞瞪大眼,「那豈不是偽君子?」
對於他誇張的表情,步無忌覺得好笑,「你可不可以正經些?」
既然爺都這麼說了,那他不好再過分,於是葛鏞整了整臉色,道:「爺,如果你真要聽我的看法,我只能說你根本是嫉妒雲天翔。」
步無忌嗤之以鼻,「胡言。」
「村子裡的人都說,雲天翔和陸姑娘是一對。」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一切只是雲天翔自作多情。」
「是雲天翔自作多情,還是爺自作多情?」葛鏞喃喃的嘀咕。
「葛鏞。」步無忌瞪了他一眼。
葛鏞扯開一抹討好的笑,「爺,開開玩笑嘛。」
「你是吃了熊心還是豹膽,嗯?」
葛鏞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歎了口氣,說出心中的感覺,「爺,坦白說,陸姑娘雖不是絕艷之姿,但清靈中帶著脫俗的氣質,爺會對陸姑娘有好感,一點也不讓人意外,只是,陸姑娘終究許過人家,奴才雖欣賞陸姑娘,但還是私心希望爺能夠娶一位配得上您的妻子。」唉,欣賞歸欣賞,但他仍不得不替爺著想,如果陸姑娘不是棄婦,依照此刻爺和陸姑娘曖昧不清的情況,他一定會跑到陸姑娘面前大力吹捧爺的優點,只可惜……
步無忌沒有說話。他並不怪葛鏞,因為葛鏞說的也是事實,只是……
沉下眼,他回想著和陸采衣相處時的種種。
每次,只要他一對她溫柔,她就避得遠遠的,而今她索性足不出戶,會是和葛鏞一樣的想法嗎?因為覺得配不上他,所以乾脆遠離他?
真是這樣嗎?
*** *** ***
捧著書,實際上心不在焉的陸采衣,乍見到步無忌前來,嚇了一跳,因為這時候的他大都是在忙。
再聽到他開口邀約,她更為震撼。
「上街去?」
「嗯。」步無忌點頭。
「不必了,我不想出門。」
盯望著她半晌,他直言道:「你不快樂。」
「步爺,你真愛說笑,你不是我,又怎麼會知道我並不快樂?」真是的,他老是以他的想法來評斷她,更可惡的是,他還猜得對。
「因為你散發出不快樂的氣息,活似我虐待了你。」他的語氣刻意顯得輕快,與她說笑。
「步爺,若你要這麼想,我也別無他法。」陸采衣別開臉,不想看見他俊容上那抹溫柔的微笑。
「你在怕什麼?」他故意問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若不是害怕,又怎麼不敢出門?」
「步爺是請將不成便激將嗎?」她反問。
「是啊。」步無忌回答得爽快,「可惜這招在你身上並未成功。」她根本軟硬不吃,讓他對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步爺,容陸兒說一句話,你應該把心放在家業上,不是陸兒這裡。」他不該在她身上費心思才是。
「聽你這麼說來,我似乎是個只知玩樂的紈褲子弟?」
「依步爺的聰明才智,應該不是,但步爺若繼續待在這兒,我想那可就不一定了。」
呵,瞧她正氣凜然的模樣,確實是位誨人不倦的夫子。
步無忌故意歎口氣,「昨兒個我忙到子夜,為的就是能空出時間,誰知道你竟然不領情。」
「那步爺此刻應該去歇息才對,別忘了,你是步府一家之主,有多少管事、夥計們的生計操在你手裡,你必須好好的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