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習慣住在這裡,所以才沒有搬出這邊的打算,你別誤會我是王寶釧,會等你回來。」她矢口否認。
溫冷的咖啡喝來無味,就如同他們之間,熄滅掉的愛情,早已苦澀無味,她索性站起身,到洗碗槽中把冷咖啡倒掉,重新添了杯熱咖啡。
走回餐桌時,她不小心瞥見之前放在客廳的對杯,眉心一皺,她竟然忘了把杯子收起來,也難怪他誤會。
「如果你能這樣想,當然是最好。」戚睿安提起一笑,表情耐人尋味。
他可不是負心漢薛平貴,再說也沒有讓她守那麼多年吧!所以這說詞要改一下,畢竟他離開完全是為了她好。
她重新回到椅上坐定,努力克制自己的怒氣飆升,原來他以為她一直忘不掉過去、忘不掉他,然後想對他死纏爛打嗎?
這未免也太瞧不起她了。
「這房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你也是。
杜燕霏深深吐出一口氣。都怪她個性太守舊,沒有把房子大翻修或者重新佈置一次,才會給他這種錯誤印象。
「呵,這房子當初是你花錢買的,如果你想回來住住或走走,隨時都歡迎。」她瞇眼粲笑,故作大方。
「真的嗎?」他將手中的報紙放回桌上,神情興奮地看她。
她表情凝結,誰都知道是隨便說說的場面話吧,但他卻問得這樣認真,倒令她有點傻住。
「當然啊,反正只是多打支鑰匙罷了。」越說越不像話,她倒底在說啥?怎麼好像有引狼入室的意味?
「那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租屋的地方,不如我就搬來跟你一塊住吧!」他話說得簡單,神情中卻有絲狡頡光亮。
像是早預料她會笨到自掘墳墓,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直盯著她下放,為了這一刻,他等的實在太久了。
「咳咳咳……咳咳咳……」她正喝著熱咖啡,一聽到他的話,那一口熱咖啡正巧卡在喉間,讓她吞嚥不下,雙手拉緊胸前衣襟,猛烈咳起來。
「你還好吧,被我的話嚇到了?」他挑眉含笑地看她。
「不不不,怎麼可能呢?哈。」她乾笑兩聲,一臉不敢置信。這像伙難道聽不出那是隨口說說的玩笑話嗎?還是多年未見臉皮變厚了?
「那你是不介意我搬來嘍?」壞心眼的笑容朝她直逼而去。
「可以啊,隨時歡迎。」她幹麼回答得那麼順!心裡哀叫不停,今天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次衝動回話,真想一槍斃了自己。
事情就這樣成定局,她的意氣用事為自己招回了一個大麻煩,而這個大麻煩,正是八年前用一張離婚協議書將她打成棄婦的傢伙。
*** *** ***
「睿安回來了。」下午,她坐在客廳沙發中,一臉垂頭喪氣的對著電話筒宣佈消息,電話那頭正是她的母親大人。
「嗯……」喀滋喀滋,吃著餅乾的聲音規律咬著。
突然,一切停止,靜得杜燕霏一度以為電話斷線。
「睿安?戚睿安?!」頓時,回過神的母親從電話那頭傳來滿滿驚訝。
杜燕霏無奈地歎口氣。
「是的,他回來了,還成為我的頂頭上司。」如果只是單純的同事關係,她當然沒必要再向母親提起此人,但,現在的狀況已經變了質。
混亂的關係與狀態,逼得她不得不跟母親求助。
他的行李已經先行送來,簡單的兩大皮箱就是他所有的家當,大剌剌的擺在客廳中央,令她看了頭暈。
她到底是做了啥蠢事,竟答應讓他住進來,真是笨到無藥醫了。
電話傳來抽氣聲,顯然連杜母也受到不小的驚嚇。
「你還好吧,燕霏?」她關愛的問。她知道女兒好不容易才走過這傷痛,重新站了起來。
「媽,我很好,只不過……睿安他要搬來跟我一起住。」她捂著額心,腦筋始終一片空白,無法冷靜思考。
究竟內心那點期待是為何?莫非真如他所說,她一直在等他回來?不,不可能的,她恨都恨死他了,怎麼可能還會有愛?
「跟你一起住?哈哈哈哈!」杜母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不愧是頭腦好,凡事都高人一等的戚睿安,竟想得到這招,利用同居逼女兒再度接納自己。
回想八年前,他最後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為的就是要跟她商量離婚事宜。
他知道離婚後,她勢必成為杜燕霏的精神支柱,所以他必須取得她的諒解,妥善打理好一切才能安心離去。
她瞭解自己女兒的性子,那時她正對睿安一頭熱,什麼勸言也聽不進去,只能任由她胡鬧,一畢業就與戚睿安開心結婚去。
愛情是盲目的,縱然女兒一頭栽入,還是要有人保持冷靜,而戚睿安的一貫冷靜,就是負責扮演踩煞車的最佳角色。
誰不希望每段愛情能天長地久?可是現實殘酷,他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新婚妻子還太年輕,太早走入婚姻實在太埋沒她的大好前程,更何況每天關在家中無所事事,也與她的本性不符。
他告訴她這岳母,自己原以為能做好年輕丈夫的角色,但事後證明,他無法給她更多的發展空同,有次燕霏哭著要跟他離婚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一個人在家很空虛,很需要他的陪伴。
可是他正逢事業起步時期,根本無法分身滿足她,他當時自認自己是個失職的丈夫,這是他最不樂見的狀況。
「媽,你還笑得出來。」她都快哭了。關於戚睿安的回憶,一直是她這些年來不敢碰及的一部分,就是怕越想越傷心,再次掉進悲傷回憶裡。
「八年了,你有沒有試著走出來過呢?」
那時,戚睿安再三掙扎,最後只能忍痛決定放棄這段婚姻,還給女兒自由,他則願意退一步等待,等待適當的實際來臨。
這對女兒而言當然很受傷,但他甘願被她記恨,只為了她也能擁有一個與別人一樣的生活,不需委屈自己一直待在婚姻的牢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