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她又再說一次,而他始終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她看,像是想與她比耐力似的。
王海兒又瞪了他一會兒,才猛然呼出一大口氣,然後用另一隻自由的手將車門關上。
「你現在可以放手了吧?」
又看了她一會兒,確定她不會再想下車後,他才鬆開她,沉默的轉身開車。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行為很惡劣?你嚇了我一大跳耶。」王海兒以嚴厲的口吻質問。「還有,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
人事資料的通訊地址不是有寫!他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的馬路,仍舊是沉默不語。
「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他無視於她的態度,讓王海兒氣得想打人。
「你這幾天為什麼沒到那條走廊?」柳桀不答反問。
輕愣了一下,她轉頭看向車窗外。「你不是說那裡不准隨便進去嗎?」她沒好氣的回應他。
「我之前說了好幾次,你不是根本不當一回事嗎?」
「我後來當一回事了。」
「才怪。」他毫不猶豫的戳破她的謊言。
王海兒抿起了嘴。
「你還在為那隻狗難過?」
這回換她沉默不語。
「我以為你的個性是樂觀開朗、不鑽牛角尖。」
「我沒有鑽牛角尖。」
「好,你沒有。那麼你可以告訴我,你打算為那隻狗難過多久?哀悼多久?自責多久?你以為瘦得愈多,難過和自責的指數也會跟著體重愈變愈少嗎?」他語帶嘲諷。
「這是我的事,不關你的事。」她輕咬自己的下唇。
「不關我的事?」柳桀忍不住大聲起來,「那你當初就不該多管閒事,不該接近我,不該進Anyana工作,不該闖進那條走廊、闖進我的生活裡!」最重要的是不該闖進他心裡。
他終於承認最近這幾天心情暴躁的原因,是因為沒見到她的關係,他終於承認自己喜歡她,喜歡上這個莫名其妙又有點無厘頭和白目的小女生。
車裡突然變得好安靜,王海兒緩慢地轉頭看向他,不是很確定他這番話是不是有其它的意思。
「我們只是見過幾次面、聊過幾次天,又剛好在同一間公司上班而已,你有必要用指控的語氣說我闖進你的生活嗎?如果你覺得我打擾到你,以後我會離你遠遠的,盡量不讓自己出現在你面前。」她沉下臉,一字一句的表示。
「王海兒!」柳桀怒不可抑的握緊方向盤。
她毫不畏懼的看著他。
「你是個大笨蛋!」
他罵她大笨蛋?!她不禁睜大雙眼。
「你是個大笨蛋!」他又大聲的說了一次。
「你憑什麼說我是笨蛋?你自己才是神經病、笨蛋、變態、綁匪、大混蛋!」王海兒終於忍不住,生氣的朝他大叫。
她這陣子已經夠難過了,他為什麼還要落井下石的跑來煩她呢?他真以為自己長得帥就可以這樣折損別人嗎?他以為她在對他死纏著不放嗎?可惡!
「停車,我要下車!」她以後再也不會理他了。
柳桀繼續開著車,不理會她。
「我要下車,你聽見了沒?柳桀!」
「你要請我吃飯。」柳桀突然開口要求。
王海兒死瞪著他。她現在氣得只想把他給吃了,還請他吃飯?
「別忘了,你欠我一頓飯。」
「而你欠我一百萬!」她冷嘲熱諷的接話。
「原來你是個信口開河,說話不算話的人。」
「我哪裡說話不算話了?」
「你說過要請我吃飯。」
「什麼時候?」
「你的小狗死掉時,我在那條走廊上陪你、安慰你的時候。」
她微微一怔,猛然想起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她旋即蹙緊眉頭瞪向他。
「想起來了?」他瞄了她一眼。
「好,我請你吃飯。」她點點頭,「吃完飯後我們從此互不相欠,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想吃什麼?」
下顎抽緊了下,柳桀開口道:「法國料理。」
「法——」王海兒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她用力吞下喉嚨間的口水,怒叫道:「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我想吃法國料理。」
「法國麵包有,法國料理就別想了。」她咬牙拒絕。
「所以你現在是打算食言而肥就對了?」
用力的深呼吸,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給他一拳。
「我家不是開銀行的,麻煩這位先生換個平易近人一點的餐點好嗎?」她皮笑肉不笑的朝他進出聲。
「我現在只想吃法國料理。」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她忍無可忍的對他咆哮。
「如果你收回剛才那句陽關道、獨木橋的話,這一餐就由我請客,你可以改天再請我吃平易近人的一餐。」
王海兒瞪著他,完全搞不懂這傢伙在想什麼。
「你到底想怎樣?一下子討厭我要我離你遠遠的,一下子又像想要我這個朋友似的。」她直截了當的攤牌。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討厭你。」柳桀睨了她一眼。
「才怪,你剛才明明——」
「我沒有說,那是你說的。」
「你敢說你沒有那個意思嗎?」
「我沒有。」
「才怪,你從一開始就沒給過我好臉色,還對我頤指氣使的,擺明了就是討厭我,看我不順眼。你敢說沒有嗎?」
「不是針對你,我的個性本來就是這樣。」他先沉默了一下才替自己辯解。
「那你一定沒什麼朋友。」
澀澀地一笑,柳桀不想說他有很多「朋友」,因為有太多人想從他身上得到東西,不管是錢、是利益、是成功的秘訣或者是變美的希望,更甚者還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
他有很多朋友,真的有很多,只是沒有一個是對他毫無所求,單純的只把他當成普通朋友的朋友而已,除了她之外。
可是他偏偏最不喜歡她這一點——只把他單純的當成普通朋友。
他的沉默讓王海兒誤以為自己猜對了,她略帶同情的看著他,原本的滿腔怒火也頓時煙消雲散,只剩下滿腔的憐憫與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