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男子身後、他的下屬對於自己居然敢開口,驚訝的跳了一跳的青澀舉動,男子的反應異常平淡。
「你說說看,我可能會信,能錯認素不相識的我,這種人腦子裡的記憶……我要聽一聽才好判斷。」
對方的話曖昧、狡猾。雖然他強調自己認錯人,不過鄭寶仁越發肯定那天見到的男子,就是眼前這名高級員警。
因為自己說出了見過他的事,這個人一瞬間變得殺氣騰騰。
鄭寶仁心裡咯登一聲,隨即低了頭,「我……你們知道我的職業,我只是去那裡盜墓的,路上碰到的年輕男子,帶著據說從那裡得到的古董,我動了心,所以……因為挖出了屍體,我被嚇到了……我真的什麼也沒看到,請相信我。」
「那麼,你盜到什麼了?」那名員警卻氣定神閒,兀自追問。
「沒……挖到的只有屍體……」
這種程度的回答,是他能忍受的最高限度,鄭寶仁低下頭,直到對方出門為止,一直保持那種姿態。
***
「那麼,你盜到什麼了?」
那名男子的話猶在耳邊,鄭寶仁聽到對方關門的聲音之後,視線有些顫抖的飄到牆邊魚缸。
那裡面,紅色的賤種金魚在水草中游來游去,由於自己這段時間悉心照顧,每一條長得都很肥,魚缸底部是一些各色的石頭,透過那些斑斕,鄭寶仁顫抖的視線盯上了魚缸的角落——
那裡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圓環。不仔細看會把它和石頭混在一起,只有仔細觀察,才能看出那其實是一枚戒指。
「那麼,你盜到什麼了……」
「沒……挖到的只有屍體……」
還有……這個。
這是那天從「那個東西」的手指上拿到的戒指,證明那個晚上並非一場惡夢的鐵證!
***
「不愧是張sir!我們四個月審來審去他都不開口,您今天第一次出馬就讓對方說話了!」
「說話?說的是謊話有什麼用!」面對下屬的馬屁,張曉亮只是冷冷一笑:「挖出來屍體……被嚇了一跳?盜墓人會因為挖出來死人嚇成那個樣子?而且他挖出來的屍體又在什麼地方?哼!」
冷哼一聲,張曉亮抬頭看了看男子病房的窗戶,又看向自己右側灰色的三層建築,嘴角慢慢僵硬。
被看到了麼?該死!怎麼沒有想到會有人從隔壁偷窺?不過看到也不代表對方能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心裡這麼想著,張曉亮危險的瞇了瞇眼睛,就在這時候,工作用的手機忽然響起。
「喂?我是張曉亮。」用一貫的工作口吻接了電話,在聽到對方報告的內容以後,張曉亮的眉毛越皺越緊,直到掛上電話。
「張sir,怎麼了麼?」透過照後鏡看出自己的長官神色有異,前面開車的員警隨口問。
「……事情……果然還是有點怪。」摸著下巴,張曉亮看向窗外。
「嗯?」
「昨天開始我們不是通過電視媒體,開始號召家屬認屍麼?剛才局裡來電話,提到了一名宋姓女子,看起來遮遮掩掩很可疑也就算了,在那些照片中找了很久沒有找到尋找的人之後……她問了一句奇怪的話。」
「啊?」
「她問:『就這些了麼?真的只有這些了麼?』」張曉亮一邊對下屬敘述,一邊想像著那名全身黑衣的神秘女子樣子。
「這……有什麼不對麼?」開車的下屬還是不太明白。
「……」張曉亮沒有回答,他忽然想到了前一天下午,去找王一函時候發生的事。王一函也很誠懇的拜託自己,派人在原地重新搜索一遍,雖然沒有明說,不過他的意思就是屍體少了一具。
那具最早由段潤之帶走的屍體。
那個女人搞不好也在尋找那具屍體——
不知道為什麼,接完剛才那個電話之後,張曉亮莫名其妙就是那樣想。那天王一函提到那具屍體時候的異常樣子,歷歷在目,張曉亮忽然對那具屍體充滿了好奇。
為什麼段潤之單單就帶走了那具屍體?為什麼王一函提到那具屍體會那樣異常?為什麼那名黑衣女子覺得屍體數目不夠?
點燃一根煙,張曉亮撥通了局裡的電話,「我是張曉亮,麻煩你們將下午認屍的那名女子詳細調查之後,將資料給我,越快越好!」
***
宋淑嫻從冰箱裡拿出一塊豬肉,正要動手切,忽然想起下午看到的那些照片,一陣反胃之後,便把豬肉重新放回了冰箱。
「啊?今天全是素菜啊?」咬著筷子,韓心諾小聲嘟囔著對眼前菜色的不滿。
「吃素菜對身體有好處,而且……要是不滿意你來做。」宋淑嫻只是冷冷一句話,便成功把兒子的不滿打了回去。
在外面住的兒子一星期難得回一次家,要是往常,宋淑嫻總是做兒子最喜歡的肉食給他吃,不過今天……
看過了那麼多屍體的照片,宋淑嫻一看到肉就反胃。
「淑嫻,你今天下午去哪裡了?我往家裡打電話沒有人接……」吃著飯,韓守生——宋淑嫻的丈夫隨口問道,不想卻激起了宋淑嫻激烈的反應。
「我出去都不行麼?」
「不,沒有啊,只是隨口問一下,你說這麼大聲難道是心虛……」
「鬼才心虛呢!」宋淑嫻說罷再也沒有胃口,扔掉筷子走到客廳開始看電視。
看著怒氣沖沖的母親,韓心諾叼著筷子和父親咬耳朵,「爸,媽最近這是怎麼回事?你看她居然在看財經新聞耶!她平時不是只看那個『廚房好幫手』麼?」
「唔——我也不知道你媽最近怎麼回事,從昨天開始就怪怪的,你媽就你一個兒子,你以後多回家看看陪陪她,要不然就找個女朋友,生個孫子給她看。」
「爸!我才剛剛要畢業啊!我媽肯定是更年期問題!不過說到兒子,爸爸,哥哥回來了。」
「啊?哥哥……段林?」兒子忽然壓低的聲音讓韓守生愣了愣,聲音很快平穩下來,點點頭,韓守生繼續和兒子對話:「什麼時候回來的?過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