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大師兄今天比較像人了。」享受地望著她難得羞紅的臉,元歲寒可不打算馬上將她嚇跑。毫不生硬地話鋒一轉,他犀利地道:「姚千浩少了平日的狂妄氣焰,乖得還真像小貓。怎麼?他輸得很高興嗎?」那段時間剛好沒有生意上門,他才閒著沒事地去看了讓所有人叫囂吶喊、血脈沸騰的武林盟主爭奪戰,沒想到很不巧就看到姚千浩落敗那一幕。
那傢伙根本心不在場上,他是被拿刀架著上去比武的嗎?
因為他突然提起姚千浩,使得趙棠棠的臉紅心跳稍平復了些——但她也忙替大師兄說話。
「大師兄才不是!他怎麼可能輸得很高興!咦?你也去看比武了?」意外。她以為他不在乎這個比賽。其實要不是因為有兩次不小心遠遠看到他和人專注做交易的神態,又不小心聽到人們談論起有多少人私底下趁這機會找他買賣的耳語,她還無法確定他真的志不在參加武林大會,而是賺錢。
聽出她的驚疑,元歲寒只淡睨了她一眼。「對。」
「……我們都很難過大師兄輸了,可是我……我想我其實不太意外大師兄會輸……」手指在酒杯上摸了又摸,再拿起它喝了兩口,這才終於對他吐出心裡話。抬眼看向他清澈精銳,卻令她感到不可思議安心的黑眸,她毫不猶豫地把昨天發生在大師兄和柳兒之間的事,和大師兄為此受影響的狀況全說給他聽。「……所以在大師兄上擂台前,我才擔心他會有什麼狀況,沒想到……」她揉揉額頭,有些懊惱。
「若要追根究柢起來,我好像還得為姚千浩的失去武林盟主之位負責呢。」長指在桌上敲了敲,元歲寒的臉上儘是興味盎然的冷笑。
趙棠棠直直盯著他好一會,然後才不好意思的輕聲承認:「對不起,本來我是真的有一點怪你,但我知道這其實不是你的錯……」她搖頭。「你不能控制柳兒不喜歡你,柳兒也不能控制大師兄不喜歡她……」
「我也不能控制我不喜歡妳。」輕佻接口。
臉又在燥熱了,她的視線悄悄下移,這才繼續道:「沒有人該為另一個人的行為負責,所以大師兄的事、柳兒的事,全不關你的事。」
「很好!」拊掌嗤笑。「看來妳全弄清楚了所有人全是咎由自取,那麼妳還在為誰愁眉不展?姚千浩?」
頓了頓,她終於慢吞吞又把眼光調向他,緩緩開口道:「我覺得,你好像一直對我大師兄很有意見。」
元歲寒朝她森森露齒一笑,「抱歉,因為我心胸狹窄,沒有雅量看著我喜歡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愁眉苦臉的。」
心臟再度不聽使喚地亂跳,不過這回,趙棠棠沒有轉開眼睛。與他冷謔的眸光對望,她咬了咬下唇。
「他只是師兄……」
「他也是個男人!」
「你……你是在無理取鬧嗎?」她微惱了。
元歲寒嘴角的線條轉為森硬。「我只是說出實話!在我眼中,妳是寶,雖然現在他還看下到,但不表示以後他不會察覺到。」他伸長臂,手指輕中帶力地鎖上她的肩頭,視線也同樣有力地盯入她的雙瞳。「寶凌從我眼中看出來了妳的寶貴,所以她故意散播的那些傳言裡有部分是真的,因為我的心確實在為妳渴跳,我的目光總不住追逐著妳跑……」將她微僵的身子緩緩拉近,最後,把她扣在自己胸前。「妳以為我會出現在天義莊是早預定好的嗎?妳以為從妳自官府離開到現在,我們才見過這短短幾次嗎?棠,妳以為我是個怎樣的男人?我要的,絕不會放手,且也不容旁人覬覦,妳懂我了嗎?」
趙棠棠一陣震愕。她忘了掙扎,只怔然地瞪著他灼熱鋒利的眼眸,腦中轉的全是他剛吐露的訊息與秘密。
他說什麼大師兄、寶凌小姐,還有他的算計……
她不自覺地搖搖頭——她真值得他為她做這些?她是寶……
元歲寒巨掌托住她的後腦勺,臉龐俯近她。「我會上風雲山莊提親,妳有意見嗎?」
提……提親……
驀地睜大眼睛,她努力抗拒腦子昏沉地回過神。「你……你說提親?我們……」直覺想搖頭。這太荒謬、太瘋狂了!「你不是說真的,你是在開玩笑,是吧?」抓了抓胸前的衣襟,想看清逐漸暗下的房內的他的表情。但她只看到昏暗中他寒星似的眼睛。
「不是。」薄唇刷過她的。「我要妳成為我的……」低語,抱住她軟癱在他懷中的身子。
夜降臨。
驀地,門外一個遲疑的沉聲傳來,「棠棠,妳在跟誰說話?有其他人在裡面嗎?」
得不到回應,擔心裡面人有意外的姚千浩立刻動手將門撞開。不過當他一進門,手中的燭光映照到的卻是一室的寧靜,和躺在床上的趙棠棠時,他蹙眉。不相信地迅速在房裡檢查過一遍後,他才不得不承認自己聽錯了。
輕步移至師妹安恬陷入昏睡的床邊,下意識彎身替她把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回被子裡。不過當他的目光不經意在她臉龐滑過時,他卻像被什麼吸引住地停下。
凝視著在淡光下她孩子般平靜無辜的睡顏,忽然無法克制的,他的心莫名地愈來愈暖柔,直到他察覺自己的手竟已伸到她的臉要撫上,這才回過神,彷彿被火燙到似地收回手,同時退了好幾大步。
無法置信地急喘了幾口大氣,姚千浩驚瞪著自己的手,又轉向床上渾然未知的棠棠……
最後,他用力一甩頭,面色僵硬地疾退出房。
而當他像受到驚嚇似地離開後,一抹影子悄無聲息地從幽暗一角現身。
望著姚千浩倉皇離去的方向,黑暗中,元歲寒灼亮的瞳眸閃過一絲詭譎的冷芒。
「美麗的珍寶,自會靜靜綻放出屬於它的獨特光芒,我已經找到,也捉到了……」低徐的喃語摻著令人捉摸不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