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輕點了下頭,走到落地窗前,失神地望著窗外。
駱碠冀納悶地看著她的背影,起身走到她身後,「還寒,你有心事?」
「沒有。」她頭頂著冰涼的玻璃窗,沒有回頭看他。
看著她異於平常的反應,駱碠冀倏地瞇起眼,語帶薄怒道:「你談戀愛了?」除此之外,沒有其它事可以解釋她反常的行為。
倉還寒焦急地轉過身,迎視他滿是懷疑的目光,連聲辯解道:「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談戀愛!」
「是嗎?」他輕哼一聲,也不想去壓抑心裡突然湧上來的酸意和不悅。「女孩子大了,有喜歡的人是很正常的事。」
也不給她回答的機會,駱碠冀逕自走到琴椅上坐下,粗魯地掀開琴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琴鍵。
見他拉下臉,倉還寒也沒心思去思考他突然變臉的原因,只是心急地跑到他身旁站著,緊張地問:「碠冀,你生氣了?」
「我幹嘛生氣?」他又哼了一聲,手指用力地敲打白色的琴鏈。「你有喜歡的人,我替你高興都來不及,幹嘛生氣?」
「可是你……」把琴鍵當石頭敲。這種異常的行為,除了他正在生氣外,倉還寒實在想不出其它解釋。
「可是什麼?」駱碠冀抿緊薄唇,有些洩憤地在琴鍵上敲打著,語氣酸溜溜地問:
「他很會彈琴?」
「誰?」倉還寒愣了下,不解地問道。
「你的意中人。」他咬牙地回答。
「沒有,他不懂音樂。」倉還寒不假思索地回答。
駱碠冀突然重重地哼一聲。還說沒有意中人,他只不過隨便試探兩句,她就全說出來了。
「他是誰?」他惡聲惡氣地追問。
倉還寒緊張地倒抽口氣,慌張地猛搖頭,「你……你別問了,我不會說的。」
見她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駱碠冀更是氣得牙癢癢。
他重哼一聲,用力敲打琴鍵,氣急敗壞地又問了一次:「他是誰?」倉還寒心虛地拉拉裙擺,垂下臉始終不看向他。
「他是……」
見他又要開口問,倉還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讓他套出話來,連忙轉身往外跑,不顧身後傳過來的那句咆哮——
「他是誰?」
他是誰……他是誰……
半夢半醒之中,倉還寒總覺得耳邊傳來近乎質問的低吼聲,雖是斷斷續續,但問話人語氣裡的堅持讓她不由得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看向躺在她身邊的駱碠冀。
「碠冀?」她看著枕邊人,試采地叫了兩聲,卻沒得到他的響應。
倉還寒搖頭輕笑,大概是她睡迷糊,才會誤以為他開口講話。
又凝視了駱碠冀平靜的睡顏好一會兒,她忍不住俯首在他臉上輕輕印上一吻後,才坐起身,準備下床到廚房倒杯牛奶。
「你要去哪?」
她雙腳才剛踩到地,身後就傳來駱碠冀飽含睡意的聲音,右手也讓他抓住。
倉還寒坐回床上,看向他笑道:「你醒了?」
「你要去哪?」駱碠冀沒有回答她的話,蹙著眉又問了一次。「很晚了,你要去哪?」
「我想到樓下倒杯牛奶喝。」她伸手輕揉他蹙緊的眉頭,戲謔地笑道:「別老蹙著眉頭,小心有皺紋。」
「那最好,正好嚇走那群煩人的女人。」這兩天老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以老媽的名義來探望他,天知道他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竟然還跟他稱兄道妹!
「受歡迎還不好啊?」她壞心地輕笑一聲,手指輕刮他的有頰,「我都不生氣了,你氣什麼?」
「你當然不用生氣。」他不以為然地瞟她一眼,緩緩坐起身,「被煩得想尖叫的人是我,不是你。」
倉還寒搖頭輕笑,知道他不解風情,所以她對這兩天上門來的女人沒說什麼。
「對了,剛才你是不是問我『他是誰』之類的話?」
「他是誰?」駱碠冀怔了下,納悶地問:「誰是他?」
「我怎麼會知道。」倉還寒好笑地看著他,「是你問我的。」
「我問你『他是誰』?」他連誰是那個「他」都搞不清楚,怎麼可能問她。
「你也不知道?」看他一臉不解,倉還寒瞭然地笑了,「八成是你在說夢話。你剛才作了什麼夢?」
「我說夢話?」駱碠冀沉思了半晌,突然開口說:「我想到了。」
「想到什麼?」
「我知道我為什麼會問你『他是誰』了,我剛才夢到我們以前的事。」這件事他擱在心頭很久了,今天剛好可以問清楚。
「你夢到什麼?」
「他是誰?」駱碠冀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一臉質問地瞪著她,口氣不善地追問:
「那傢伙是誰?」
「誰是『那傢伙』?」倉還寒一頭霧水地問。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不肯告訴我嗎?」當初他問了不下幾百次,但她怎麼也不肯跟他說。「那麼久以前的事了,你就說出來聽聽會怎樣?」
倉還寒納悶地猛眨眼,「你到底在說什麼?」駱碠冀輕哼一聲,誤把她的不解當作心虛,故意逃避話題。「你就老實說出來嘛,我不會說什麼,更不會胡思亂想,反正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嗎?倉還寒很想回他這麼一句。他嘴上說不在乎,卻一臉猙獰的瞪著她,實在很難說服人。
「你究竟要我說什麼?」不是她不肯說,而是她實在不清楚他在問什麼?
「你還裝!為什麼不說清楚那傢伙是誰?都這麼多年了,我不會對他怎樣!」他咬牙切齒地說。
倉還寒偏著頭端詳了他好一會兒,還是不知道他究竟在問什麼。
算了,三更半夜的,他大概還沒睡醒,誤把夢境當現實,才會間這麼莫名其妙的問題。唉,他是病人,她也別跟他計較那麼多了。
想到這裡,倉還寒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傾身親了下他僵硬的下顎,柔聲道:「我要去倒杯牛奶,你想不想喝一杯?」
一聽見他最討厭的牛奶,駱碠冀冷峻的臉孔陡地皺成一團,還嫌惡地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