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頭髮花白的主治醫師看著恩愛的兩人,不覺一臉苦惱,不知該如何打斷他們的親吻。
看著交纏得有如八爪章魚的兩人,護士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又來幹什麼?已經被你宣判死刑了還不夠嗎!」田純純已爬上了雷偉的病床,此刻正窩坐在他的大腿上,不顧醫生和護士的側目,就是不願離開雷偉身上。
「小姐,你別激動,是我不好,這個……」主治醫師顯得有些難以啟口。
「醫生,有什麼話你一次說清楚。」雷偉顯得極為不耐。
「真的很抱歉。因為行政疏失,護士小姐把檢驗報告貼錯病歷表,其實那份胃癌末期、只剩三個月壽命的檢驗報告是隔壁房的。」
田純純和雷偉登時傻了眼,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如幾個小時前被宣判死刑時那樣的錯愕震驚。
「我就在想,這胃癌的好發年齡是以五十到七十歲佔大多數,怎麼你還不到三十歲,就算得了也不可能這麼嚴重,所以你只要乖乖住院治療,只要注意三餐飲食、定時定量、早睡早起……」
醫生的話逐漸飄遠,不知何時已和護士離開了病房。病房內再度回復安靜,安靜到只有田純純緊緊抱著雷偉、感受著雷偉依舊強而有力的心跳等。
從黑夜的死亡,到此刻重新面對燦爛陽光,這樣如同洗三溫暖般的滋味,讓兩人宛如歷經一場生死交戰。
「你剛剛說,你愛上了我,你要我的一輩子,還算數嗎?」他喃喃在她耳邊問著。
「我……」她的小臉越垂越低,想到自己剛剛對他又啃又咬,她就非常難為情。
「看來我還得感謝那個白癡護士和糊塗醫生。」看她害羞的模樣,其實已不用再多問了。
「怎麼說?」田純純抬起爆紅的小臉。
她剛剛可是卯足勁狠狠臭罵了醫生和護士足足五分鐘。
「沒有他們的白癡和糊塗,我怎麼會明白你的心意?這算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吧。」他愛憐的看著她,心想,能活著天天看著她,真是太美好了。
田純純想想不對,用力推開他,身手利落的跳下床。
「你又不愛我,而且你已經要娶那個千金大小姐了,你正把自己高價賣出,你明白了我的心意又有什麼用!」
「純純……」雷偉一時接不了話。
「這有你慶國的那個同事,叫鍾什麼來著,你處處留情,搞不好外頭女人一大堆,我才是那個最白癡最糊塗的人,我怎麼會在這裡為你哭得死去活來,我幹什麼管你的死活呀!」她拿起皮包、甩著一頭長髮,氣呼呼地衝出病房。
「純純!」雷偉用力喊她,無奈他手上還吊著點滴,想追出去卻辦不到。
因為,在知道這是一場大烏龍之後,剛剛護士小姐把他拔掉的點滴重新打進了血管裡。
這……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 *** ***
氣歸氣,兩個小時後,田純純還是摸摸鼻子,帶著幾顆蘋果乖乖回到了醫院。
病床上不見雷偉的身影,她擱下蘋果,心裡很是著急,萬一他又被護士推去檢查身體,沒有人在旁邊照料是不行的。
就在她想跑去護理站詢問時,廁所裡突然傳來了碰撞的聲響,她連忙走到廁所門口。
「雷偉,你在裡面嗎?」
「純純……」裡頭傳來雷偉帶著欣喜的聲音。
「你怎麼了?」她急問。
「沒什麼。手裡吊著點滴,上廁所有些不方便。」他回答得有些尷尬。
「需要我幫忙嗎?」她將耳朵貼近門板。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幫得了什麼忙。
「不用、不用!」他急忙拒絕。
廁所裡的他,剛剛在拉褲子拉鏈時差點不小心夾到點滴管。他怎麼可能讓她進來幫他,那可是很糗的。
聽他這麼說,她只好站在門口等。之前他要去上廁所時,都是她替他拿著點滴瓶,扶他到廁所門口,再讓他自己進去。
等他打開廁所的門,她立刻接過他用左手拿高的點滴瓶,再慢慢陪著他走回床上,替他把點滴瓶吊好。
「氣消了嗎?」他沒有躺回床上,而是拉著她在床沿坐下。
「還沒。我只是怕那個糊塗醫生又要來宣佈什麼我們沒意料到的事。」她才不會承認她是因為放不下他。
雷偉笑得眼尾彎彎。「純純……」他握緊她的小手,凝看著她漂亮的大眼。「經過這個糊塗醫生一鬧,我剛剛認真想了很多事情。」
「想了什麼事?」她問得不是很情願,連看都不看他。
「生命中果真有許多我們無法預料得到的事,誰都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我一定要珍惜眼前的幸福,我決定了——」他突然停下話,兩眼專注地看著她。
「你決定了什麼?」她屏氣等他說下去。
「我決定做自己。我不會娶陸小雲,不會聽我奶奶的話,為了商業利益去結婚,我要跟心愛的女人永遠在一起。」話說得極是慎重。
「你心愛的女人是誰?」她瞟了瞟他,問得不是很認真,內心卻是膽怯又心驚。
「你真傻。」他的手撫上她的小臉。「我喜歡你好久好久了,難道你都沒發現嗎?」
「你沒說,我又沒有神眼,要怎麼發現?」她小嘴微嘟,不想對號入座。其實早感覺到他對她的寵愛,可她完全沒有將它往男女情愛方面去聯想。
「要我怎麼說?你發誓再也不談戀愛、再也不想被男人騙:況且,我還有個難纏的奶奶,還得背負身為雷家人的責任,告訴你只會增加你的痛苦。」不是他要故意扮演憂鬱小生,實在是他真的很擔心。
「那你現在幹什麼要告訴我?」她就是不甘願,為了他被烏龍判死刑,讓她的情感一下崩潰,才會脫口說出那麼多連她自己都想像不到的話。
想想還真是不值得,好像是她先對他告白倒追他似的。這口氣她實在很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