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忘記。」李春天回眸一笑,「你天天提醒我,我就算想忘也沒有那種膽量。」
她的話誘發出他嘴角更多的笑意,讓充實的一天同樣又在愉悅的氣氛下結束。
然而,就在她帶著愉快的心準備走進公寓之際,黑暗中突然竄出一道黑色人影,緊緊地揪住她的手臂,然後粗暴地將她拉到牆角。
這突來的狀況讓她想立即出聲呼救,但對方似乎已洞悉她的企圖般,早她一步開了口——
「李春天,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
她那一雙盛滿恐懼的眼,在認出聲音的主人後,一股難掩的憤怒讓她揮掉了他的手,並轉過身子吼道:
「阿飛,你做什麼?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昏暗路燈下,映照出田亦飛那張因激動而過度扭曲的臉。
望著她那雙憤怒中帶著強烈指責的眼,幾日來,等待的落空、猜測被所見事實印證的恐慌,終於引爆累積多日嫉妒的火舌。
他重新攫住她的手,惡狠狠地吼道:
「為什麼你要這樣自甘墮落?難道你看不出對方的企圖嗎?為什麼還要玩火自焚?」
「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她立刻甩開他的手,「對不起,現在已經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莫名其妙受到如此粗暴的對待,她也失去了平日的耐性,她欲掉頭就走,但,一雙如鐵鉗般的手卻再次攫住她——
「你也知道現在很晚了嗎?」她亟欲擺脫的態度更加刺痛他,「你可以每天與人風花雪月、談天說地,為什麼吝於施捨給我幾分鐘?」
「阿飛,你到底怎麼了?」極力隱忍住胸中的怒火,她蹙緊眉頭瞅著他,「我說過,我與總經理之間只是普通朋友,你到底在懷疑什麼?為什麼……」
「到現在你還想自欺欺人?」他粗暴地打斷了她,「『普通朋友』會深夜帶你去看星星?『普通朋友』會天天找藉口接近你?『普通朋友』會天天等到十一點送你下班?李春天,難道你看不出他對你的企圖?你敢發誓自己完全沒有動心?」
他一連串的問題都是她從未深思過的,在這一刻,這些全變成海浪般席捲她心頭。
她對他……真的單純是以朋友之心對待?她對他……真的沒有注入其他私人感情?
望著田亦飛,她發現自己竟無法以有力的話語反駁他。
她那雙突然變得茫然的眼睛,讓田亦飛心臟內的血液剎那間像被抽乾……
強忍住那如刀割似的疼痛,他用一種沉痛無比的語氣企圖挽回道:
「春天,趁你尚未沉淪,現在抽身還來得及,總經理跟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跟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的話令她顫了一下,抬起眼,她目光變得迷濛。
一會兒,一抹無力的笑浮現嘴邊,她焦距逐漸拉回,落到了他的臉上。
「阿飛,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有幾兩重,我不會傻到去編織那種不屬於自己的美夢。」
話雖如此平靜地說了出來,但她內心的沉重卻快速地籠罩心頭。
她的話,並沒有讓阿飛心頭的疼痛減輕,反而更加地擴大,他有股衝動欲將自己的感情全盤托出,卻被她疲憊又虛弱的笑容阻止——
「回去吧!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春天,我……」
「阿飛,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好不好?」話中有著濃濃的乞求。
他沒有回應,目光卻透著絕望……
她迴避了他的目光,拋下一句再見後,隨即邁開步伐。幾分鐘前原本輕快的腳步,此時卻像綁了千斤鉛塊般,變得沉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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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甚少失眠的李春天竟失眠了!
整個晚上,田亦飛的話語不斷迴盪在她的腦中——
「到現在你還想自欺欺人?」
「『普通朋友』會深夜帶你去看星星?『普通朋友』會天天找藉口接近你?『普通朋友』會天天等到十一點送你下班?李春天,難道你看不出他對你的企圈?你敢發誓自己完全沒有動心?」
「春天,趁你尚未沉淪,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顯然地,田亦飛的話揪出她心中始終不願去正視的部分。
她真如阿飛所說的那樣,早已對他動心而不自知?她對他,早已跳脫朋友之情而注入了不同的成分?
隨著夜愈來愈深,這不斷重複出現的問題,不但她沒有答案,反而引發更深的茫然。
從未有過男女經驗的她,竟分析不出自己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
翻了個身,目光被窗外耀眼星辰所吸引,接下來的下半夜,她就這麼凝視著點點星空,直到東方泛起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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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母親,春天帶著一夜無眠的痕跡來到約定地點,而杜勁旋剛好自車中走出。
然而,就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彷彿遭雷殛般,震了震……
今天的他,卸下了筆挺的西裝後,似乎也脫去了那層她始終無法越過的保護色。
普通的襯衫、普通的牛仔褲,他突然變得平實的打扮,卻深深地撞擊著她的心,瞬間席捲了她所有的思緒。
他那自然散發出的迷人氣息、明亮耀眼的深眸……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竟如此深深地牽引著她的目光。
她就這麼失神地注視著他,迷惑了一夜的心,在剎那間有了答案。
然而,伴隨著心逐漸清晰的,不是瞭解後的喜悅,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因為他的光亮對應出的——是她的渺小與晦暗,那無法橫越的現實差異,迅速撲滅愛的火苗。
總經理跟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跟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田亦飛的話再次浮現心底,更觸痛了她的心,她的目光逐漸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