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斯——」淒厲悲絕的尖叫劃過冰冷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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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哥本哈根市立醫院
「當。」電梯開了,喬飛和雅各臉色沉鬱地急促走出來,直接走入琉璃的病房。
兩人推開病房的門,卻只看到靜彤一人在病房裡,正翻箱倒櫃不知在找什麼。
「靜彤,」喬飛和她打招呼。「琉璃呢?」
「雨葵陪她去樓下做例行的健康檢查,」靜彤幽幽地歎氣,「這些天來她根本不吃不喝,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
喬飛和雅各的濃眉同時緊鎖……不能再任琉璃這樣,這等於是慢性自殺!但,任他們怎麼勸、怎麼逼她都沒有用,她根本沒有求生意志。
雅各問:「我們進來時你好像在找什麼?」
靜彤神情一僵,隨即緩緩地打開一個洗衣籃,那是醫院專用的洗衣籃,病人將髒衣物丟入籃中後,會有清潔婦收走去清洗。
但此時洗衣籃卻只有一條白毛巾——一條染紅了鮮血的白 毛巾,分外詭異可怖。
「這……」喬飛倒抽一口氣,「琉璃又……?」
靜彤無力地點點頭,低聲道:「昨天晚上,她又在浴室企圖割腕自盡。幸好我和雨葵感覺不對勁硬撞進去,我們已經很小心了,病房內絕對不可能有刀片。但……我不知道她是從何得來?所以,趁她下去檢查時,我必須再將房間攫查一遍,絕不能再有刀片或利器的存在。」
靜彤的眼眶下是一層黑眼圈……這幾天她和雨葵從沒睡好過,就怕一不小心,琉璃會……
「為什麼這麼想死?這麼不愛惜自己?」喬飛憤怒地緊握雙拳。這已經不知是琉璃第幾次企圖自殺了。一個月前。她得知藍斯已死後,整個人完全崩潰……一開始先是封閉自己,拒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她每天不吃不喝,發狂地由第二十六樓一樓一樓地找到一樓,找遍所有的病房,哺哺地問:「藍斯?藍斯住在哪裡?告訴我他在哪裡?」
接下來,當她終於面對這個事實——藍斯已死的事實後,她發狂地尖叫,一而再、再而三地企圖自殺。她割腕、服大量的安眠藥、甚至跑到有著她與藍斯之回憶的綺依古堡,企圖沉湖自盡……她的死意甚堅!不管眾人費盡心思如何地救醒她,她只想死!
一個月前,喬飛聯絡上倫敦的雨葵和靜彤,請她們來丹麥陪伴琉璃。但,她們依然改變不了琉璃一心求死的決心。
「怎麼去這麼久?」靜彤不安地看看表,「我還是下樓去檢驗室看看琉璃吧。」
「我們也去。」雅各和喬飛同時站起來。
三人正要走出病房時,兩葵突然直衝進來,神色慌張地問:「琉璃有沒有進來?」
「沒有啊,」一見她的緊張,靜彤也急迫地問:「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陪琉璃下去做健康檢查嗎?」
雨葵臉上迅速發白,「整個檢查過程中,我一直寸步不離地陪著琉璃。但……當作完一連串的檢查要上樓時,先進電梯的琉璃突然將我往外一推……電梯門在我面前關上,我呆愣一秒立刻爬樓梯衝上來。琉璃?琉璃呢?」
「糟了!」喬飛低吼,「快!快去找她。」
四個人火速往外衝。靜彤慌亂地喊著:「我們要去哪裡找她?」她好急、好怕,好怕慢一秒就會失去琉璃。
「頂樓!」雨葵面無人色道:「當時電梯的指示是往上,琉璃……會不會上頂樓?」
四個人沉默地互望一眼,隨即閃電般衝上樓梯。
五天前,琉璃也曾攀上頂樓企圖跳樓自殺,幸被靜彤和雨葵及時發現而阻止。
當他們急如星火地衝上頂樓時,正好看到——琉璃已跨越高高的護欄,整個人站在最外面,只要稍一不慎,她就會直直往下墜。
「琉璃!」雨葵和靜彤失聲尖叫:「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琉璃,」喬飛和雅各也往前一衝。「站住,你回來!」
琉璃回頭望他們一眼,臉上毫無表情……頂樓強勁的風刮過來,眾人一陣心驚,似乎再來個勁風就可將骨瘦如柴的琉璃直接卷下去。
「琉璃,」喬飛慢慢地走向她,小心而緊張地道:「你回來,把手交給我。」
「不,你不要過來。」琉璃冷漠地盯著他,冰冷的小臉上全是警戒。「你膽敢再過來一步我就跳下去。」
「不要!」喬飛怒吼著:「為何要如此輕賤自己的生命?琉璃,你跟我回去。」
「琉璃……」雨葵和靜彤哭喊:「算我求求你,不要這麼殘忍,不要做傻事!」
「夠了,不要說了。」琉璃痛苦地掩住雙耳,早枯乾的淚水再度決堤而出,哀切地哽咽:「讓我死……求求你們達成我唯一的心願,讓我死!你們不會明白我活得有多痛苦,沒有藍斯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殘忍的折磨……我好渴望……好渴望早點到他身邊,讓我去找他,成全我!」
「琉璃!」雨葵哭得淚如雨下:「你不能這麼自私,你還有我和靜彤,還有你的爸媽,還有疼你的大哥啊,不要丟下我們!」
「對不起。」琉璃淒楚地搖頭,噙著淚水道:「這一生,我也許是 個最不孝的女兒、最壞的妹妹、最差勁的朋友。但對不起……原諒我!我真的熬不下去,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只想見藍斯,我好渴望、好渴望見到藍斯!我好想快見到他!
「原諒我。」琉璃妻楚地望了他們一眼,決絕地往前一站。
「不要——」在雨葵和靜彤的絕望尖叫中,喬飛和雅各迅速地攀躍護欄……情勢太危急了,他們一定要衝上去將琉璃搶下來,雖然這是十分冒險的行為——也許琉璃在驚惶中反而會更快往下跳,但比起束手無策、眼睜睜地看她跳樓,他們必須賭一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