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琉璃一聽,果然臉色發白地由床上彈起來,瞪著谷靜彤,咬牙切齒地低吼:「該死的!你竟敢拿這來威脅我?說吧!你們到底要問什麼?」
「那個大帥哥是誰?」雨葵興奮地迸出一連串的問題:
「他的國籍哪裡、今年幾歲?缺不缺女朋友?家裡還有沒有未婚兄弟?他的住址、電話、身高、血型、三圍、嗜好……?」
「停!」雨葵還沒說完,琉璃就忍不住大叫:「蘇雨葵,你是花癡啊?陌生男人的生辰八字、身高血型或是家裡養幾條狗干你屁事?」
「他不一樣啊,」雨葵大喊:「他的身材好棒,肩寬腿長,整個骨架就是最令人羨慕的黃金比例。雖然他戴著面具,但那股倨傲冷峻的氣勢真是迷死人了!冷漠中帶著野性的魄力,就像是唯我獨尊的狼。而且,琉璃,整個晚上他只請你跳過舞耶,你掉頭走後,他也突然不見了,當場震碎多少顆芳心啊。我猜他一定是對你一見鍾情,哇!情定蘇格蘭耶!你飛越千重山、萬重水,終於在茫茫人海中邂逅今生的最愛,噢!多麼感人肺腑的千里姻緣啊……」
雨葵捧著紅撲撲的臉蛋,陶醉地簡直快暈了。
無可救藥的花癡……琉璃按著發病的太陽穴,轉頭對靜彤道:「等這個女人尖叫完後,麻煩你把她拉開,離我越遠越好。感激不盡,我要睡了,晚安。」
「琉璃,等一下嘛。」靜彤也攔住她:「你不要老是這麼冷漠嘛,難道你對那個大帥哥一點也不動心?」
琉璃以看火星人的眼光,奇異地望著靜彤:「他只不過是個陌生人,我於麼對他動心?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遑論瞭解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也許他是惡貫滿盈的國際毒梟;或是壞事幹盡的混混;也許人肉叉燒包的始作湧者就是他。我瘋了才會去喜歡上一個陌生人。」
「喔!天呀!」靜彤拍著額頭呻吟:「琉璃,你真是……沒得救了!就算把你放進洗衣機去絞八百遍,也搾不出半點浪漫細胞出來。這麼充滿幻想與無限可能的邂逅,竟被你想得如此不堪。」
「琉璃根本是排外主義。」雨葵在一旁接口:「你別看她接受這麼多新式教育,其實骨子裡全是保守的觀念,如果不是黑頭髮、黑眼睛,再帥的男生她根本甩也不甩。」
「琉璃,真的是這樣啊?你不喜歡外國人?」靜彤好奇地問。
琉璃老實不客氣地打了個好大的呵欠:「前因、後果,以及結論你們都幫我說完了。我還需要說什麼?再吵一句我就翻臉!睡覺!」琉璃再度躺下來,以棉被蒙起頭。
兩個女娃又嘰嘰喳喳地鬧了一陣子,瘋了一天也真是累了,不一會兒均沉沉地進入夢鄉。
一個女人的音量等於五百隻鴨子,兩個女人就是一千隻鴨子,真可怕!
幸好,一千隻鴨子全睡著了。還給小小空間原有的寧靜。
靜謐之中,琉璃反而了無睡意了,澄澈晶亮的瞳眸透過車子天窗,怔怔地望著璀璨的星空。
難道……真被雨葵說對了?她對「非我族類」的外籍男生特別冷漠?
老鷹般的眼睛……
我在想什麼?琉璃重重地敲自己的頭。
睡吧!
強迫自己忘記那一雙冰冷孤寂的雙眸,琉璃迷迷糊糊地進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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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中,有一連串飄在雲端的音符。
Moon river,winder than a mile
I am crossin』you in style sone day
Old dream maker,you heart breaer
Wherever you』re goin
I』m goin』your way
Two drifters,off to the world
There』s such a lot of would to see
We』re sfter the sane rainbow』s end
waitin』round the bend……
寬闊無垠的月河呀,
我終有一天橫渡你!
你引我入夢,
你令我心碎,
無論你到天涯海角,
我都要跟隨你的足跡,
於是,
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
因為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值得用心去看,
我們追尋著一樣的彩虹,
在彩虹的盡頭,
我和我的夥伴……月之河,
一起耐心期盼著,
一起耐心期盼著……
Moon river……月河……
在熟悉的旋律中,床上的琉璃終於睜開眼睛。這……薩克斯風聲?她迷迷糊糊地看看腕表。才清晨五點,怎麼會有薩克斯風聲?
但溫柔的旋律清晰而堅定地繼續傳來,如泣如訴、娓娓動人的曲調在黑夜與黎明的交界中聽來分外扣人心弦,琮琮流洩的音符,直搗人心湖中最神秘而柔軟的角落。
Moon river Moon river……琉璃已睡意全消了.她自床上披衣而起,有如被催眠一般.靜靜地打開車門後向外走。
聲音似乎是由前方的巖岸傳來的,巖岸下就是一片汪洋。
蘇格蘭的清晨總是令人凍得四肢發抖,幸好琉璃披上一件毛質大外套,她拉緊衣領爬上巖岸,目光穿越黑色的岩石——她看到了!
那個男人……昨晚強硬佔據她一支舞的男人,獨自立在崖 邊,面對波濤洶湧的海洋,渾然忘我地吹奏薩克斯風。
男人留著一頭直達肩膀的頭髮,孤介滄桑的背影滿是狂野,冷冽強勁的海風迎面刮來,不馴的黑髮在半空中飛舞。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襯衫,襯衫扎人緊裹住筆直長腿的黑色牛仔褲,黑披風隨意地搭在肩上,被海風高高地揚起,揚起一道弧,如翼展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