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他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我不懂……」她搖著頭虛弱地說:「你剛說吃飯的。」
「囉唆!我是叫你吃飯。」又惡瞪了她一眼,胡榛蓂將先前拿來的托盤連帶什錦粥一塊放到床上。
「粥?」何寧蓱訝異地看看放在她身旁的熱粥,再看看坐在床沿的胡榛蓂。「是你買的嗎?」這是他第一次買東西給她耶!雖然燒得昏沉沉地,何寧蓱還是漾出一朵笑容,「榛蓂,謝謝你。」
他氣哼一聲,撇開頭去。「不是我去買的。」這女人真不識貨!
「沒關係,我還是謝謝你。」她傻笑地點頭,直覺地認為以他的個性,能有這份心意就夠了。
胡榛蓂聞言,又重重地哼了一聲,轉回頭,正想破口大罵她的愚蠢,見她燒得通紅的俏臉卻又罵不下去。
他瞪了她一眼,粗聲粗氣地道:「快吃!」醫生剛剛已經交代過讓她吃完粥就要馬上吃藥,她還在這拖拖拉拉。
「好。」何寧蓱乖乖地應聲,想坐正身子,卻因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感,身子晃了好幾下。
胡榛蓂動作迅捷地及時攬住險些翻下床的她,然後氣急敗壞地朝她吼道:「該死!
你連坐正都不會嗎?」現在已經夠白癡了,再讓她摔下床,難保不成了真正的白癡!
「我……我不是故意的。」聽見他的責罵聲,何寧蓱難過地紅了眼睛,喃喃自語地道歉。
該死!她真燒成白癡了嗎?平時任他怎麼罵她,怎麼欺負她,也只見她紅了眼睛而已,今天他才不過講話大聲一點,她哭個什麼勁?
「不要哭了!」他怒氣衝天地說道。見她猶自流淚不停,他心頭又是一陣不知名的酸痛。可惡!平時就算她哭個半死,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什麼現在一見她落淚,他的心就痛個半死。
「我……」何寧蓱抖著肩膀,泣不成聲。
「你…」她想把喉嚨哭啞是不是?見她這副脆弱模樣,胡榛蓂是氣在心裡,想揍她卻怎麼都下不了手。
「榛蓂,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想到他在生她的氣,何寧蓱淚眼婆娑地靠在他胸膛,傷心地輕泣。
「都說了不會離開你了,你要我講幾遍啊!」這句話他今天已經不知道向她保證過幾回了,她是煩不煩呀?「真的?」她抽抽噎噎,紅著眼睛問道。
「對!」胡榛蓂氣得伸手到她的臉頰旁,惡狠狠地就想捏下去。
捏啊!幹嘛不捏!他死命地喝令自己的手指執行他下達的命今,卻怎麼都無法成功。「榛蓂,我咳……咳……」才想說話,突然她喉頭起了一陣劇咳,咳得眼淚都流出來,胸口都發疼了,卻還停不下來。
胡榛蓂見狀,趕緊移開熱粥,怕她會燙到自己。「該死!那個蒙古大夫是什麼爛醫生。不是看過你了,什麼你還會咳成這樣?」他氣憤又焦慮地摟住還咳個不停的何寧蓱。「我……咳咳……沒事……咳……」她搖手試著要他放寬心。
「你別講話了,咳成這樣還想說什麼?」他嘴裡雖罵著她,但手卻細心地拍著她的背心,幫她止咳。
半晌,何寧蓱方才止住了咳,虛軟無力地倒在胡榛蓂的臂彎裡。
「寧蓱?」他猶自擔憂地拍著她的背。
何寧蓱無力地睜開眼,「我沒事。」
「你確定?」原來應該要捏何寧蓱臉頰的手,如今卻憐惜地輕撫著她因劇咳而顯得更加火紅的臉頰。
「嗯,我已經好多了。」
見她如此堅持,胡榛蓂也不再跟她辯解。
他左臂攬她在懷裡,右手拿湯匙舀了口熱粥遞到她唇邊。「吃。」
「可是我……我沒有胃口……」何寧蓱搖頭輕聲拒絕。剛才那陣劇咳讓她更不舒服了,總覺得胃好像整個反了過來。他瞇起眼,沉聲道:「我煮的東西,你敢不吃?」
何寧蓱聞言,瞠目驚呼,「這粥是你煮的?我不知道你會煮飯。」
胡榛蓂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斥道:「別囉囉唆唆的!快吃!」再不快吃,等一下趕不及吃那些藥包。
見他怒目橫眉地僵直著手,堅持地拿著那一口熱粥,何寧蓱原本發熱發昏亂烘烘的腦袋頓時全清晰了。
「榛蓂……」她輕輕握住他沒有持著湯匙的手,哽咽地說道:「不管你……在這碗粥裡做了什麼,弄了什麼……東西想捉弄我,我……還是要謝謝你為我煮了粥。」
好久了,她早已不記得被人呵護的感覺是什麼了。
胡榛蓂冷哼一聲,才想斥責她的無聊。但視線一接觸到她動人迷濛的雙眸,卻怎麼都罵不出聲,只能啞著聲音說:「叫你吃就吃,囉唆什麼!」
何寧蓱含著淚,柔媚她笑了,微揚高下巴在他的俊臉上印下一吻。「謝謝你。」
她甜蜜地倚在他身上,張口吃掉眼前那一口粥。
胡榛蓂呆若木雞地直看著何寧蓱,心裡為她剛才那抹微笑給定住了,連她拿走他手上的湯匙,靠在他懷裡吃著熱粥也不知道。
他迷失了神志,只能定定地凝視著她,手裡不自覺地揉著自個兒的左胸口,好像有什麼冰硬的東西在這一瞬間慢慢融化了。
兩人就這麼相擁地坐在床上,各自想著自己腦中的思緒……
※ ※ ※
胡榛蓂板著臉,從台北某著名私人醫院裡走了出來。
「胡先生,你請留步。」院長快步從醫院裡跟出。
又來了!胡榛蓂冷著臉在心裡暗咒著。這院長從剛剛就死纏著他,他是聽不懂「拒絕」兩字怎麼寫嗎?
「胡先生!」院長連忙奔近胡榛蓂,擋在他身前,「胡先生,求求你,這真是醫學界一項偉大的研究。」
「我沒興趣當實驗品。」胡榛蓂站定身子,冷冷地說。
「可是這項研究真的能優惠世界大眾。胡先生,如果你真的不願意,也請你為全世界受苦受難的病患們著想。」院長焦急地想說服他參與醫院的醫療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