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琖是被熱醒的。
怪哉,天氣這麼寒冷他竟還會覺得熱?
他擰緊眉,不甚舒服的恍惚轉醒,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胸口已經被一團熱呼呼的圓軟給霸佔。
那個睡得過分張揚放肆的小人兒就巴在他胸口,半側著腦袋瓜,毫無戒備的睡姿,顯示這個人完全沒有半點警覺心。
看她以出生小奶娃兒的姿勢蜷縮成一團,緊靠著他的身體汲取溫暖,不難猜出大概是天氣太冷,她的身體下意識想尋求溫暖。
隨即,歐陽琖立刻發現,他們兩人這樣的姿勢著實太親密了。
伸手試著想將懷中的人兒推開,卻發現她白胖的小手竟然緊抓著他胸口的衣服不放,儼然把他當成嚴冬裡的炭爐。
歐陽琖從沒喜歡過這個胖丫頭,卻奇妙的發現自己不討厭被她緊貼不放、當成炭爐的感覺。
胖丫頭白裡透紅的雙頰一片紅咚咚,嘴邊還掛著一抹傻呼呼的笑,他不得不承認,她這模樣看起來還真有點—可愛。
唇邊不由自主地浮現一抹笑意,打消了將她叫醒的念頭,他的目光轉向陰暗的馬車內,逢喜就半倚在臥榻一角,也同樣睡得不省人事。
打從鳳陽城啟程至今這十多天來,他們日夜趕路、吃睡幾乎都在這馬車上,只希望能趕在紫衣的生辰前抵達冀北城。
思緒胡亂地轉著,突然間歐陽琖嗅到一股淡淡的奶香,還沒來得及回神,就發現那股若有似無的氣息莫名撩撥了他。
明明只是個全身上下找不出半點女人味的黃毛丫頭,他卻被撥亂了心跳——
只可惜,那一剎那的異樣情緒還沒來得及釐清,就立刻被他謹慎藏進平靜的面容下。
睜眼怔坐著,他竟了無睡意,撥開裘帳往外一探,天際已出現一片魚肚白,冀北城的瞭望塔在清晨的冷霧中若隱若現。
他們到了!
隨著天色越來越亮,冀北城也越來越近,空氣中飄散著他熟悉的故土味道。
遠遠的,守城門的衛兵一看到印著冀北城標幟的馬車,立刻打開城門恭敬迎接城主回城。
馬車一路往城主宅邸直奔而去,最後在一扇朱紅色的銅鑄大門前停下來。
「丫頭起來,到了!」歐陽琖搖搖身旁的郝曉曉,好半天,她才終於睡眼惺忪的勉強睜開眼睛——
看著眼前放大的俊美瞼孔,郝曉曉猛的跳了起來,一下子全醒了。
她、她怎麼會睡在他的身上?尷尬的紅著小臉,她結結巴巴地說道:「到——到啦?」
幾天日夜奔波,一路上新鮮的東西讓她看得目不暇給,好玩歸好玩,但連續幾天來被搖得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好不容易總算到了歐陽琖家。
「城主回來啦——城主回來啦!」
郝曉曉在馬車內聽到外頭一群人奔走的聲音,猜想歐陽琖應該是個很重要的人物,他一回來大家忙得跟什麼似的。
郝曉曉好奇又迫不及待地往帳外看,映入眼底的是一棟氣派宏偉的大宅,門前的兩座石獅以威武凜然的姿態分矗兩邊。
這就是他家?好大啊——用力倒抽了口氣,她發出敬畏的驚歎。
突然間,她想起每個人都在喊「城主」,莫非他是——
「你是這兒的城主?」郝曉曉的腳有點發軟的問。
她一直以為歐陽琖只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一個嬌生慣養、斯文儒雅的讀書人,沒想到卻是——一呼百諾的一城之主?!
「先別急,叫你吃驚的事還多著。」回她頗有深意的一句話,歐陽琖便率先步下馬車。
見他下了馬車,郝曉曉也緊跟在後,孰料一跳下馬車,就看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從屋內衝了出來,一頭撲進歐陽琖的懷裡。
「你可回來了!」美麗少女的聲音嬌軟清甜,好聽得像是快把每個人的骨頭給融化。
少女年約十五、六歲左右,有張精雕細琢的美麗臉蛋,不同於南方姑娘的婉約裝扮,少女頭上沒有綰髮髻,只用了些珠玉點綴一頭烏黑髮絲,發尾簡單扎束在兩肩,俐落的棉襖皮褲遮掩不住纖細柔軟的身段,然而渾身卻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親近的傲氣。
這是生平第一次,郝曉曉為自己圓滾滾的身材感到無地自容。
「嗯。」歐陽琖臉上掛著一抹她從未見過的溫柔寵溺笑容。「這陣子有沒有惹事?」
「人家才沒有呢!」少女攬著歐陽琖的手臂嬌嗔道。
「沒有最好。」歐陽琖仰頭哈哈大笑,臉上愉悅的神情,像是一道日光穿過黑暗那樣撼動人心。
那是郝曉曉從未見過的笑容,一剎那間,眼前的他突然變得好陌生。
「不過人家有想你,每天茶不思、飯不想的。」少女的臉上帶著情竇初開少女的嬌羞神情。
「讓我瞧瞧,你真的瘦了——」
楞楞的站在一旁,郝曉曉儼然像是局外人,呆看宛如一對金童玉女的他們互訴離情。
「表哥,你有沒有幫我買到東西?」突然閭,少女急切的問道。
表哥?
突然間,赫曉曉繃的好緊的胸口倏然鬆了開來,她又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當然有,你的事表哥怎敢忘記?!」歐陽琖寵溺一笑。
「在哪?快拿出來給人家瞧瞧!」美麗少女迫不及待催促道。
「瞧,不就在那!」
突然間,一根手指筆直的指向她。
郝曉曉不知所措的注視兩道同時朝她投來的目光。
「她?」少女皺起眉頭,緩緩走到她跟前,倨傲的上下打量她。
郝曉曉傻傻怔立著,像個待價而沽的物品任她評估打量。
「她就是我的寵玩?」漂亮的唇瓣高傲吐出一句。
像是突然被一記大雷劈中,郝曉曉眼睛驀的大瞠。
第五章
眨著雙大眼,郝曉曉一臉茫然的來回看著兩人。
「表哥,她可是個人耶!」還不等郝曉曉反應,凌紫衣已經怪叫起來。
「你不是說要個好玩、稀奇的玩意兒?」歐陽琖仍是一派的氣定神閒。
「可我要的是寵玩,不是人。」凌紫衣不高興的噘起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