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向來怕蛇的凌紫衣臉色一變,急忙往後退了幾步。「不……不用了,我不想看!」
「沒關係,眼見為憑——」
「真的不用了!』
話一說完,紫色的身影一如來時,像陣風似的急捲而去。
望著消失在門外的身影,歐陽琖暗自鬆了口氣。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第一次,卻為郝曉曉這丫頭開了先例。
被緊攬在歐陽琖懷裡的郝曉曉,因為悶在厚厚的被子裡而熱得再度扭動起來。
歐陽琖鬆開懷裡的人兒、掀開被,發現那張圓圓的臉蛋早巳染出一片緋紅,額際也全被汗水給濡濕了。
即使如此,郝曉曉還是睡得不省人事。
是的,原本郝曉曉是昏過去的,但不知何時因為太舒服而睡起覺來,不小心還打起小小的鼾呼。
望著兀自沉睡的小肉球兒,以及她滿足帶笑的嘴角,歐陽琖的唇角竟不由自主揚起一道弧度。
*** *** ***
一片蒼茫的雪,綿延到天際像是沒有盡頭。
白色的雪原上一個身影踉蹌行走,在雪地上拖曳出一條長長的血痕,鮮紅的血跟雪形成強烈的對比。
顛躓的腳步像是隨時會撲倒在地,但挺直的背脊卻顯示出男人剛烈、倔強的性格,寧可血流不止也不願彎折腰桿半分。
「他在那裡——」
兀的,雪地另一頭傳來吵雜的喧嚷,隨即幾名身著毛帽皮裘的彪形大漢,提著彎刀循著血跡一路追來。
捂著不停冒出鮮血的胸口,男子加快了腳步想擺脫追趕,伹高大的身軀卻力不從心,氣力像是正一點一滴的隨著滴落蒼雪的鮮血流失。
他不能倒下,城主還在等著他回去,他絕不能——不能倒!
一個踉蹌,他半跪在雪地上,被扯動的傷口引起一陣劇烈的痛楚,刺骨的寒氣鑽進肌骨裡,連血液都像是快被凍結了。
已經有多久了,他不曾再親身體驗過這種冰天凍地的寒冷,但身體卻像是還存有記憶,記得這噬骨的寒、記得這蒼茫的雪——
「在那裡,快追,別讓他跑了!」
才一眨眼的工夫,身後的追兵又追了上來,俐落的越過難行雪地朝他逼近。
咬著牙,他毅然撐住劍身站起身,沒入他胸口的銀色利刀又劇烈的揪扯起皮肉的痛楚,那是一隻特殊的暗器,刀柄刻著繁複的花紋,刀身呈三角,深深嵌進他的每一條肌理神經。
酷寒的天氣中,雪總管的額上竟沁出點點的汗珠,緊繃的肌肉顯示出他正忍受著巨大的痛楚。
深知後有追兵,但他卻怎麼也走不快,搖搖晃晃的步伐顯示他的體力已經快用盡。
終於,高大的身軀驀然一跪,緩緩倒進雪地裡,只剩意識還在做頑強的掙扎。
「他在這裡,抓到他了!」
「把他圍起來,別讓他跑了——」
一群彪形大漢很快追了過來,團團將他圍住,像是怕他突然長翅膀飛了。
突然,幾名彪形大漢紛紛退開,一個窈窕的身影出現走了出來。
面貌冰清絕麗的女子緩緩走到他的跟前,冷冷俯視著癱倒在地的魁梧身軀,以及他身下慢慢被染紅的雪。
緩緩蹲下身,女子伸出纖白的手指,將半埋在雪地裡那張刀刻般深刻有力的臉孔勾起。
她對著那雙半昏迷的黑眸冷冷一笑。
「耶律爾,逃了五年,你以為還躲得掉嗎?」
*** *** ***
遠眺著大門外,歐陽琖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
雪總管這趟遠門已經走了十天了,十天來他沒有半點消息,像是在人間失蹤了似的。
蹙著眉,他緩緩起身走出書齋,往府中信步走去。
不知怎麼的,今天府裡似乎特別安靜,半點人聲都沒有,讓他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東西似的——
正冥想間,突然一顆梨狠狠的砸到他腦袋上。
忍痛往頭上一看,只見一個圓滾滾的肉球竟然掛在樹上,霎時,歐陽琖差點沒嚇掉半條魂。
「郝曉曉,你在做什麼?」他氣急敗壞的大喊。
這一喊,把樹上的曉曉給嚇得差點從樹上滾下來。
「歐陽公子,你嚇了我一大跳。」曉曉餘悸猶存的猛拍著胸口。
「我問你、在、樹、上、做、什、麼?」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問道。
「我在采梨啊。」渾然不覺掛在樹上的自己有多驚險,郝曉曉還一派輕鬆的衝著他笑。
「想吃梨府裡多的是,不必饞到自己爬上樹摘。」這丫頭為了吃簡直連命都可以不要。
「不是的,我摘梨是想釀『貴妃醉』給歐陽公子喝。」她認真的搖搖頭,臉蛋不由自主浮現一抹紅暈。
看著那張羞怯而天真的小臉,歐陽琖竟不自覺被吸引了目光,好半天才總算回過神來。
「誰給你那麼大膽子爬樹?快給我下來!」他這一吼,郝曉曉總算聞出一些不悅的氣息。
「可是——」
「給、我、下、來!」一個個自齒縫迸出來的聲音威脅性十足。
歐陽琖的語氣聽來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雖然心不甘情不願,曉曉還是很識時務的放棄頭頂上即將到手的大梨。
「好嘛!」郝曉曉開始往下爬,但突然間,她卻一動也不動了。
「又怎麼了?」歐陽琖反覆深呼吸忍住怒氣,免得他會忍不住爬到樹上揍她屁股。
「我——我卡住了。」郝曉曉哭喪著臉,用求救的眼神望向他。
「卡住?」楞了下,歐陽琖揉著額頭開始大罵。「你這蠢丫頭,竟然會笨到卡在樹上,分明是存心找麻煩!」
幾天前她莫名其妙跑進他的房間裡,攪和了大半晚,不但害他得忙著應付紫衣,甚至還在他床上睡得香甜兼打呼,最後還是他活像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地把她送回紫衣房裡去。
「笨蛋,用力拔啊!」歐陽琖不客氣的罵著。
「喔——」郝曉曉點點頭,依言連忙想將自己拔出樹杈間,無奈卻怎麼也無法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