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稍微微一顫,眸子落在她側臉,不發一語地停下手邊的動作。
瞧著他緊張的模樣,朱若沅掩唇輕笑。「少主放心,就算換了藥,也是些對身體有益無害的藥材。」
「你作主便成了。」他相信她的決定。
朱若沅愣了愣,因為他不經意的一句話,心底泛過一股暖流。
感動個啥勁?朱若沅猛地回神,輕斥自個兒薄弱的意志,她怎麼可以因為他一句話就被收買了呢?
她壓下心中紊亂的思緒,趁還有勇氣先開口。「我醜話可是先說在前頭,那痛苦只是短暫的,熬過,你自此就會無病無痛、長命百歲。」
神色一凜,石天澈那雙黑眸深處,閃過些許慍怒。 你……做了什麼?」
「我真的是為你好,只是多加了點私人恩怨罷了。」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含在嘴裡。
說完,她愧疚地瞥了他一眼,肥嫩嫩的小手則繼續探向盤中的堅果素餅。
石天澈額角冒出冷汗,陡然間變了臉色地擠出一句話。「小肉丸!」
氣氛凝重,朱若沅無辜地瞠著圓眸囁嚅了聲。「別動怒嘛!」
「可惡,你這惡劣至極的小肉丸到底在食膳裡加了什麼?」
肚腹咕嚕咕嚕的聲音讓他失去耐性,放下湯匙,石天澈可以感覺到腸子以著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肚腹中快速蠕動著。
感覺到他凌厲的眸光,朱若沅笑得更加無辜。「我就說向人討教你的病症,大夫給我的方針是為你開一劑『瀉下藥』,讓你可以將體內滯留的穢氣排泄而出。
等你的身體徹底淨空後,我的藥膳才會發揮作用,養分也才會被腸胃吸收,你身上的肉才有長回來的機會……」
強忍腹中即將「一瀉千里」的感覺,石天澈緊抿著唇,吐不出半句話。
晴天霹靂!這該死的小肉丸竟然用「瀉下藥」?
石天澈面無表情,突然不知該用什麼情緒回應她的惡行。
「我會拉多久?」
看不清他眸底深沉的情緒,朱若沅慢條斯理地為自己倒了杯仍冒著熱氣的桂圓紅棗茶,輕啜了一口才回答。「視個人狀況而定。」
石天澈握緊著拳,眸光落在她怡然自得、享受萬分的神情上,頭一回有殺人的衝動。
似乎是發現他還杵在原地,朱若沅蹙眉訝道:「少主可以先行到茅房解放,我不介意。吃、喝、拉、撒、睡乃人之常情,我不會笑話你的。」
她包容地揚唇一笑,連忙催促著。
石天澈聞言,儘管心中有掐死她的衝動,依然抵不過腹中翻騰的感覺。
「你給我好好待在房裡,不准走!」臨走前,他撂下狠話。
心裡已經打算解放後,他會回來掐扁眼前這顆嘴巴沒停過的小肉丸!
「知道、知道。少主雖然耐力驚人,也無需在此刻證實,離茅房有……」
砰的一聲,大門被撞開。
朱若沅抬眸,石天澈已不見人影。
看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離開後,朱若沅原本得意的心情蒙上了層灰。
「瀉下藥」當然也有溫和的處方,但為了他出言不遜、目中無人的態度,所以她多加了幾味引起劇烈腹瀉的藥,略施薄懲。
她要讓他知道,她這藥膳大夫可不是當假的。
只是……她想不透,為何她此刻的心情,有說不出的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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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肉丸好樣的,居然這麼歹毒惡劣!」石天澈進入屋內,虛脫地倚在床榻上,一張俊臉已經因為跑茅廁跑得臉都綠了。
他原本從容悠然的斯文模樣已不復在,連咆哮也顯得虛弱不已。
「少主這麼誤會我就不對了,這『瀉下藥』可以幫你把體內滯留的穢氣排出,腸子乾淨了,我往後幫你準備的藥膳,才能達到完全的功效。」
剛開始看著他直跑茅房,她心裡可得意,但隨著次數愈來愈頻繁,她心裡的愧疚也愈來愈重。
沉下臉,他有種想掐死她的衝動。「小肉丸,你到底放多少『瀉下藥』?」
「過多、過少都不好的。」她擰著帕子,溫柔地為他拭乾額上的冷汗。
意思是她下的「瀉下藥」剛剛好嘍?
石天澈目光噴火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勾唇。「小肉丸……」
「怎麼?你又想跑茅房了?」她蹙起眉,移開腳步,細想著自己是不是真的算錯「瀉下藥」的藥材份量。
「沒有——」他頓了頓,唇邊揚起冷冷的笑。「只是突然很想吃炸肉丸。」
「炸肉丸?」朱若沅詫異地揚聲制止。「現在不能吃油炸的東西!」
她一說完,捕捉到石天澈玩味的表情,這才恍然大悟,他指的,絕對不是一般的炸肉丸。
石天澈冷哼了一聲,薄唇冷冷吐出這句話。「你這小肉丸還不算太笨。」
是稱讚嗎?她偏著小腦袋若有所思。
她還未理清,石天澈的大手便掐住她白皙的脖子,眸中噴火地道:「如果我死了,一定會拖著你一起下閻王府作伴。」
明知道他是開玩笑,但朱若沅的心卻是莫名一緊。
這一回,她沒辣辣地嗆他回話,反而更加溫柔地說:「你乖啦!這是為了少主你好,看著你這樣,我也很心疼的,晚一些,我再煮更多好吃的東西給你吃。」
石天澈怔了怔,感覺到她話裡濃濃的關心,胸口莫名地,就如同當年在溪邊遇上她一樣,緩緩溫暖了起來。
臥病在床這麼多年來,除了父母,似乎就只有她對他付出最真誠的關懷。
石天澈無法形容此刻心裡的感覺,只知道原本激動的情緒在瞬間被平撫,恢復了平靜。
「還有力氣找我算帳,表示你的狀況還不錯!」她盈盈地笑,根本不怕他真的會喪失理智掐死她。
石天澈看著她甜美的笑容,哪還下得了手,在她脖子上留下醜陋的痕跡?
略鬆了手勁,他本該移開手,卻因貼住她軟嫩肌膚的觸感而違背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