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自從被那沒水準又沒人性的老媽踹出家門後,畢齊文有鑒於「靠山山倒」的血淋淋教訓,當下發下宏願,決定好好奮發向上,自食其力,堅守「靠自己最好」的石頭原則。
放學後,他在一家西餐廳打工,若遇到較長的休假日,則到人力支持公司擔任短期工讀生。
適逢寒假,他照慣例又到人力支持公司工讀,而這一星期剛好被指派到畢氏企業擔任信件發派生。
今天,向來待人冷淡、臉上難得出現一絲笑容的畢氏企業總裁畢河生,破天荒地以著近乎諂媚的笑容,討好地拉住畢齊文。
小心地觀察附近一圈,畢河生確定四下無人後,連忙拉著兒子走到逃生梯口,柔聲問:「齊文,你想不想回家?」
等了許久,都不見兒子回話,他只得又問了一次。
終於,畢齊文給面子地輕哼一聲,算是回答。
畢河生無奈地輕歎一聲,想他堂堂畢氏企業的總裁,在公司裡外呼風喚雨,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一等下班鈐聲響起,回到家後的他威風盡失,在家什麼都不是,除了是夾在妻子與兒子之間的可憐蟲。
沒法子,誰教他除了是疼老婆的新好男人外,還是個「山頂有名聲,下港有出名」的孝子尊門孝順兒子。
不理會父親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畢齊文逕自將已經很整齊的文件再整理過一次。「你有什麼事快說,不然待會被人瞧見就麻煩了。」
「別擔心,老爸四周圍看過了,沒人瞧見我們。」畢河生心疼又驕傲的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才一年多的時間,齊文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變得勤儉奮鬥,自食其力。
「身上還有沒有錢?」畢河生又開口問。
「有啦。」畢齊文無聊的用腳推動推送文件的推車。「沒錢我自已會賺。你不用上班啊,淨在這兒和我窮蘑菇。」
「爸爸想兒子嘛。」畢河生好聲好氣的回答。「齊文,你媽咪已經後悔跟你賭氣的事了,老吵著要老爸帶你回家。齊文,你就回家嘛,好不好?」
「不要。」畢齊文輕哼一聲,下巴抬得老高。「她要是真的認錯,你叫她來跟我道歉。」
畢河生為難的歎口氣。
這怎麼可能嘛!
他們家這兩個寶貝都是死要面子的人,怎麼可能拉下臉來向對方道歉。
唉!當初月盈以為兒子撐不了兩三天就會棄械投降,為了報復兒子的毒舌,硬是把他給激了出去。
沒想到,現在一拖就是一年多,兒子打死都不肯回家,除了偶爾遇到特殊節日,像
是生日聚會之類的,但也只待一會兒就匆匆離去。
「齊文,你也知道你媽的脾氣,要她親口向你低頭認錯,這太為難她了。」
他嘲諷地嗤笑一聲,「那就算了,反正我現在一個人也挺好的。」
「齊文——」
「你有話快說,我還有事哩。」
畢何生沮喪地垂下頭,「我……」
「總裁。」
一個必恭必敬的聲音自兩人身後傳出。
「什麼事?」畢河生表情一變,又恢復以往的冷漠自持。
「美國『環宇』的總裁已經到了。」秘書李又年春向畢齊文,禮貌的朝他點頭問好,「少爺,今天辛苦了。」
在畢家待了快十年,對於總裁夾在夫人和少爺之間的慘狀,他除了深表同情外,更引以為戒娶老婆別娶太刁鑽的,娶單純一點的好;生兒子也別生太聰明厲害的,生個可愛的就行。
「還好。」畢齊文看了他一眼,算是打過招呼。
「又年,麻煩你先去招待他,我一會兒就過去。」畢河生示意要李又年先行離開。
「是。」李又年朝兩人微頷首,然後恭敬的離開。
「齊文,爸有事先走了。要是想回家就直接回來。」他疼愛的摸摸兒子已經和自已齊高的頭。
畢齊文攏攏頭髮,沒有回答他的話。
畢河中又歎了—口氣。
這母子倆到底要賭氣到什度時候?
突然,畢河生注意到兒子身上不對勁之處。
「你不是來支持文件部遞送文件的嗎?怎麼弄得全身髒兮兮。」不只是身上髒,就連臉也又黑又髒。
「沒什麼。」畢齊文搖搖頭,不願回答。
畢河生怒氣一熾,生氣的問:「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找齊文的公司派他來這兒是為了滿足他的私心好好看看許久未曾會面的兒子,絕不是虐待他。
現在竟然有人背著他欺負齊文……
畢齊文又搖搖頭,打斷父親的咬牙切齒,懶散的說:「沒人欺負我。還有,你該回去上班了。」
「好,那爸爸走了。」拍拍兒子的肩,畢河生歎了—口氣才離開。不過,待會他一定要叫又年去查清楚到底是誰敢欺負齊文。
^O^
畢齊文無聊的靠在電梯門邊,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推頂送文件的推車。好在這無聊至極的工作只要做到這個星期結束,不然再做下去,他鐵定瘋掉。
「喂!新來的小弟。」
畢齊文緊握拳頭,忍住揮向來人的衝動。
怎會有人那麼無聊白癡加三級,整天無所事事,以欺負公司新人為樂。這種人的腦袋裡裝得全是稻草不成?不然怎度會無聊成這樣?
「有事嗎?」他站直身,緩緩轉向說話的人。
「你在這打混摸魚嗎?」王大可以著自以為很帥的姿勢,斜倚著另一座電梯門,高效的睨著他。
「沒有。」畢齊文硬擠出一個算是微笑的笑容。「我剛送完七樓的文件,想休息一下再繼續往樓下走。」
「休息!」王大可的聲音當場大了起來。「你以為我們公司請你來休息的啊?上班時間還敢打混摸魚!信不信我打電話到你們那個什麼爛人力公司的,要他們馬上開除你。」
「我沒有打混摸魚。」他忍住氣說:「我只是剛送完整樓的文件,想先休息幾分鐘而已。」
「哈!休息幾分鐘?」他鄙視的說:「你憑什麼休息?一個小小的工友也敢休息。」
這人是白癡,還是重度智障?畢齊文鄙夷地想,做工友的為什麼不能休息?他們家公司什麼時候多了這條規矩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