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真是大膽,這樣玩命。
「因為我不讓她來找你,她就這樣報復我。她最小人了。」
唐繼堯好奇的看著她,有一個問題他壓在心裡很久了。
「雪兒,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們倆老這樣吵,卻還是好朋友,真是不簡單。」
莫雪兒哼道:「是我可憐煒沒什麼朋友,才勉強跟她在起的。」
「雪兒真善良。」他嘉獎的吻吻她的臉。
莫雪兒沉默了一會兒後又開口說道:「煒從小就很照顧我,沒有她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又有些哭音,更有著許多的感謝。
「怎麼說?」他從沒聽過她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就連提到她父母時都沒有。
「事情要從我十二歲的生日說起。」她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改變她一生的日子。
唐繼堯輕擁著她,沒有發問,因為他知道她已經決定告訴他一切。
莫雪兒輕蔓聲,「那天我和煒一塊兒出去買東西,中途我突然想起身上沒錢,就拉著煒去銀行領錢,沒想到我的戶頭居然被取消了。當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母親跟我提過這件事好多回了,我一直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不會真的要我嫌錢養活自己。當我的戶頭被取消時,我才知道她是認真的。那時我又驚又怕,是煒一直陪著我。她帶我回她家,把這件告訴她父母,要求他們收留我。」
「所以你就住在她家了?」
莫雪兒搖搖頭,「沒有,賽爸爸說他不能收留我。他和我母親已經約好了,不可以讓我住他們家。賽爸爸和我母親是大學同學,這也是我一到法國就認識煒的原因。」
「賽煒沒有說什麼?」他不相信賽煒會不出聲地讓大人那樣對待雪兒。從他這幾天的觀察,賽煒對雪兒就像母雞帶小雞,保護得很。只是兩個人不知怎麼回事,一見面總喜歡吵吵鬧鬧。
想起賽煒當時的反應,莫雪兒忍不住笑了。「她為了我和她爸媽大吵一架,還罵他們沒人性,然後又打了電話罵我母親。你都不知道她那時候有多凶。」
唐繼堯也笑了,他可以想像賽煉當時的樣子。她一定是張牙舞爪,像只小母老虎一樣。
「後來呢?」。
「過沒兩天,跟我一塊兒到法國的保母也回台灣了。
我那時候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回台灣,可是沒錢買機票,而且我也捨不得離開煒。後來房東媽媽問我為什麼我父母沒有把房租匯給她,我不知道怎麼跟她說,只好騙她我會打電話向他們問清楚。隔天,賽爸爸介紹我到一家中國餐館洗碗,那邊的人對我很好,教了我很多事,我也在那裡學了很多東西。」
「那邊的工資夠付你的房租嗎?」
「當然不夠,於是我只好再到另外一家西餐廳打工,賺錢付房租。有一天我遇到我躲了很久的房東媽媽,我以為她會跟我要房租,可是她卻告訴我,常和我在一塊兒的那個女孩子幫我付了一個月的房租,另外還有一對夫婦也幫我付了兩個月。」
「是賽煒和她爸媽。」唐繼堯肯定的說。
「嗯,就是他們。」莫雪兒點點頭。「房東媽媽離開後,我連忙去找煒,要問她哪來那麼多錢幫我付房租。到了她家之後,賽媽媽卻說不能讓煒和我見面,她被賽爸爸關起來了,因為她偷錢又不肯說為什麼。」
「為了幫你付房租?」他猜測道。
「是啊。她很傻對不對?她怕一說出來,她爸媽會跟我要錢,她一直在氣他們不肯收留我。其實我知道賽爸爸為什麼不肯幫我,他怕一幫了我,我母親就會把我送到別的地方,到時他連暗中幫我都不行了。」
「可是賽煒不知道。」
「嗯,她這人是很單純的。我一直以為她會想通這件事,誰知她比我想得還要單純,壓根沒想過這件事。」
「後來呢?」
「我告訴賽爸爸和賽媽媽,煒偷錢是為了我。不過我猜賽爸爸早就猜到了,他是故意要罰煒的,罰她不相信他們。」
「賽煒很可愛呢,為了朋友,她什麼都願意做。」他越來越欣賞她了。
「是啊,她很可愛的。在那段日子,我常常為了付房租而沒錢吃飯,煒每天都會把她的午餐分給我,說賽媽媽準備太多了她吃不完,要我幫她吃。她也喜帶著食物跑到我那兒,說是到我家野餐。」
莫雪兒頓了一下,又說:「我母親去世的時候,煒陪我一塊兒回台灣。在喪禮上,親戚們不停的討論著,說我母親是跟她的男朋友喝醉酒開車才會出意外。」
「他們當著你的面講?」唐繼堯氣憤的提高了聲量。
她點點頭,「他們以為我聽不懂國語,再加上煒又是混血兒,他們根本不擔心我們會聽見。」
「那你不就很傷心?」他真的很為她當時的處境心疼。
「我不知道,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一個月後,我又回台灣了,這次是為了參加我父親的婚禮。很好笑吧?」
她自嘲一笑,前一個月回家參加喪禮,隔一個月竟然回家參加婚禮。」
唐繼堯沉默著,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婚禮當天,我才知道我父母在我出國後沒多久就分居了。我父親已經和梅姨在一塊兒好多年了,而我母親也另外有男朋友。當天晚上,我和煒意外地聽見我父親和朋友提到我,那時我才知道我父母會結婚,原來是為了他們共同的目標——進軍國際服飾市場。而我就是他們倆的希望,一個他們進人國際市場的工具。」
唐繼堯溫柔地緊摟著她,心中卻憤怒地想,如果雪兒的父母現在站在他面前,他一定毫不考慮地送他們一拳。
「後來呢?」
「煒生氣的把我帶回法國,那段時間她一直陪在我身邊,怕我想不開。」
「你會想不開嗎?」她應該不是那種人。
莫雪兒堅定地搖頭,「我不會。煒也知道我不會,但她不敢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