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說很高興見到你。」關梓言面無表情,連聲音都泛著冷意。
「你還在怪我……」
「閉嘴!」他咬牙,恨聲道:「我一點都不想提起那些事,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有交往的對象了,我不想造成她的誤會。」
對方怔了怔,似有一瞬的恍神。「我以為——你是騙我的,要我死心。」
「你知道我的個性。」
是的,他知道他的個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硬脾氣的一個男人,不屑說違心之論,就算對方以死相脅……
所以……是真的了?
「你……愛她嗎?告訴我,你真的愛她嗎?」閉了下眼,痛楚低語。
「是,我很愛她,這答案你滿意嗎?」關梓言無視他卑微而脆弱的乞求,一顆心冷硬如鐵,絲毫不受影響。
「你在報復我對不對?我等了七年,等的不是這樣的結局……」
「誰會無聊到拿這種事情報復你。七年前我就說過,我不可能愛你,等多久都一樣。何宇綸,請你遵守約定,放手讓我過自己的日子,可以嗎?」
「我辦不到!」他低吼。「就因為我也是男人嗎?這不公平,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性別,同樣無法控制愛情的發生——」
「你愛我什麼?」他冷冷打斷。「這張臉嗎?不要再逼我,否則,你可以拿手腕去測試刀片利度,我為什麼不敢拿臉去試?」
他用自己來逼他?用他的愛、他的在乎,逼他不愛?
「梓言——」何宇綸還想說什麼,探手去抓他。
「不要碰我!」神情一寒,他恨恨甩開,一刻也無法多留,起身便要走人。
「別走!」想留他,在他冷冷的瞪視下,又抽回手。「至少、至少……喝完這杯咖啡再走……」就算只是片刻,能多看他一眼也好。
「你以為我還會再犯同樣的錯嗎?」丟下這句話,他拿起帳單,頭也沒回地結帳離去。
呆坐在椅中,怔忡了半晌,何宇綸回過神,拔腿追了出去,在出店門後不遠的人行道上攔住他。「別走,梓言——」
「我說別碰我!」關梓一言嫌惡地甩開手。「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但是看到你真的會令我感到噁心!」
「你還在氣那天晚上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太愛你、渴望你,所以才——」
「你給我閉嘴!」關梓言忍無可忍,憤怒地一拳揮去。「這種事沒什麼好炫耀,何宇綸!你不覺得自己很變態嗎?」
「我不是同性戀,我不變態,我只是剛好愛的人也是男人而已,為什麼要用那種眼光看我?為什麼你就是不能接受?」
「同性戀不變態,變態的是你假愛情之名所做的那些事!如果你要說那些是愛,那我告訴你,你的愛情讓我受夠屈辱了!」一拳又一拳,每說一句,就加重力道,怒氣一旦找到宣洩的出口,便怎麼也停不住。
何宇綸沒還手,睜著眼定定凝視他,任由他狠重的拳頭揮落。
「你這禽獸!」一把揪起跌坐在人行道上的何宇綸,他對上那雙千錯萬錯錯不悔的眼神,正欲落下的拳頭,狠狠擊向他身後的路燈,咬牙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無所謂。如果打過之後,可以讓你消氣,願意多看我一眼,那你就打。」
「你——」心火頓起,燒掉了理智,一拳發狠地正欲擊出——
「梓言?」清甜溫柔的呼喚傳入耳中,僵住了他所有的動作。
她沒眼花吧?
為了證實眼前不是幻覺,汪恬馨還用力揉了幾下眼睛。沒錯,眼前真的是她所認識那個脾氣最溫和、對誰都冷冷淡淡、說話從沒揚高音量的關梓言!
是什麼事情,會讓他火大到當街掄拳揍人?
照那打殺父仇人的狠勁,她再不出面阻止,恐怕晚餐得到警局去陪他吃了。
本來還在擔心掃到颱風尾,不敢靠太近,畢竟拳頭是不長眼的,誰知她才出聲一喊,他就停下動作,接著她眼一花,還沒意識到怎麼回事,人已落入熟悉的暖逸胸懷,炙熱地掠取雙唇、吞沒她的驚呼聲。
怎麼回事?她被強吻了嗎?
愣愣地反應過來,對上那雙冷寂泛涼的眸子,她不做思考,下意識地張手摟抱他,仰首迎上他,應承這記帶些野蠻的狂熱索吻。
感覺到她脹紅了臉,快喘不過氣來,關梓言稍稍退開,垂眸凝視她暈紅的美麗容顏。
「你怎麼了,梓言?」她眼中盛滿憂慮,纖細指掌撫上陰鬱俊容。
他不說話,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情緒,才問:「妳怎麼會在這裡?」
「偷溜出來幫大家買咖啡。」探頭看他身後。「你朋友?」
關梓一言渾身一僵,不吭聲。
他不對勁。感覺到他微微顫抖的身子,她下意識摟得更緊。「我們回家,好嗎?」
「那妳的工作怎麼辦?」
「今天沒什麼重要的事,打電話回去說一聲就好了。」他比較重要啦!從沒見他這麼反常,她怎麼放得下心?
「嗯。」摟了她就要走人。
「言——」身後傳來遲疑的呼喚,關梓言腳步一頓。
「不跟你朋友說一聲?」雖然是剛挨揍的朋友。不過這人看她的眼神讓她很有意見,活似她多礙眼顧人怨似的。
關梓言靜默了下,回眸丟下幾句;「我不想再看見你,請遵守你的承諾,別再打擾我,否則,我保證言出必行。」
*** *** ***
回程的路上,他們什麼都沒說,直到進了家門,他直接往房裡去,把自己關在裡頭悶不吭聲。
汪恬馨注意一下時間,一個小時,夠了。
她提著醫藥箱過去,蹲在他跟前,悉心為他指明節擦傷的地方消毒抹藥,再貼上OK繃。
嘖,打人打那麼用力,連自己都受傷了,可見他有多抓狂。
關梓言拉起她,抱坐在腿上,密密圈摟住,將臉埋入秀頸,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出聲。「妳不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