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季小姐。」話落的同時,季深深突然跑到王媽身前。
「阿姨,你認得我嗎?昨晚婚宴後,是你幫我脫禮服的。」當季深深瞧見王媽時,雙眼一亮,心喜不已。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也只有眼前這個王媽可以為她證明,她真的是昨日婚禮的新娘。
王媽上下打量著她,良久後,迸出讓季深深幾乎崩潰的話,「小姐,我不認識你啊,我只是個幫傭,怎麼可能認識先生的朋友?」
聞言,深深發亮的雙眼登時黯下,她低垂螓首,任長髮散落在頰邊,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驀地,她伸手至頸邊,抓住繫在紅繩上的玉墜,用力一扯,扯斷了那條紅線。白皙的頸項慢慢滲出點點的血珠。
她的力道之猛,讓在場四人見了都倒抽一口氣。一定很痛啊!
向亦辰盯著她的頸子,臉色發青,難看至極!
她舉高抓著玉墜的手臂,隔著王媽對向亦辰問道:「這個……是不是不算數了?」她聲音極輕,輕到像是已萬念俱灰.
他的眸光在半空中與她的交會,凝睇甚久後,仍是不發一語。
深深笑了笑,很甜美的一個笑容後,隨即九十度鞠躬,對著在場的人說:「我走了,請你們一定要過得幸福!」抬起臉時,她又看了他一眼。
然後,她握著玉墜,踩著輕快的步伐往大門移動。
她沒掉淚,沒大聲叫罵,倒是讓向震譚意外。女人不都愛一哭二鬧三上吊?
現場看似恢復平靜,其實只有她自己聽到心掉到地上的聲音。
而那頭的向亦辰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凝睇她的背影,痛恨自己的……喪心病狂!
*** *** ***
自屋裡踏出,抓著玉墜的季深深抬眼看了看晴空。
大白天的,她應該不是在作夢;她沒有喝酒的習慣,也根本不可能有機會醉到迷迷糊糊,連自己的老公都認錯。
她側過身子,再看一眼身後的大宅。
沒錯啊,她昨天確實嫁到這裡來,嫁給一個名叫殷昊的男人呀!
但為什麼……為什麼那屋裡的人都像是與她不熟似的?
和傭人不熟,沒錯;和公公也算不上熟悉,沒錯;和那個名叫吳慧蘭的更稱不上熟,這也沒錯……可是,為什麼殷昊也一副與她不熟,甚至當她在瘋言瘋語?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難道今天之前所發生的事,都只是她的夢境?所以一覺醒來,她也該夢醒,然後離開?
倘若真是夢,與殷昊那一幕幕的畫面,為什麼又顯得這麼真實?又為什麼她會覺得現在的自己心臟痛到好像快死掉?
夢境也可以這麼真實?還是……還是她得了幻想症?
停停停停,連幻想症都出來?她沒必要把自己想得這般不堪吧?
她緊握玉墜,一邊毫無目標地往前走,一邊仍不放棄地思索。
會不會真是殷昊後悔與她結婚,所以才找個女人,合演了一場戲,好讓她有自知之明地離開?
她走啊走啊走,她想啊想啊想,幾度還因為未注意前方路況,差點被車輛撞上。
她恍恍惚惚,一路走到台北火車站大廳,直到撞上一名路過的旅客,手中的玉墜掉到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才拉回她的思緒。
她看見玉墜碎了,急忙趴跪在地上找著其他的碎玉。
一名婦人看不過去喊了她,她猛然抬眼時,發現婦人後方的牆上有個很大的廣告螢幕,一個念頭劃過腦海。
她抓著婦人的手,瞼上神情是焦急又帶些期待,她問:「阿姨,你昨天有沒有看電視新聞?有一則婚禮的報導你有沒有看到?就是國內很有名的視心研究室的成立者,也就是國科會特約研究人員向震譚他養子的婚禮啊!很多政商名流都有參加那場婚宴,電視台也出動好多SNG車現場連線,你有看到對不對?」
婦人像是見到瘋子一樣地避開她,她不放棄又陸續抓了幾十個路過的旅客,問著重複的問題,但大家全將她當成瘋子似地逃開她身旁。
她問到好疲累,問到啞了聲音……不管怎麼樣,好歹也給她一個讓她信服的答案啊!
深深不想放棄,可是又累到只能蹲下身子,把臉埋在雙膝間。她睜著大眼,緊抓著碎了的玉墜,無助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驀然間,一雙黑皮鞋映入眼簾,她仰起臉。
一見到那張俯首、帶著憂心神情望著她的俊顏時,失焦的雙眸有了溫度。「大哥……」她站起身,猛地撲進林凡的懷裡。「你去哪裡了?這些天都不見你……」她緊抱著林凡,沒掉淚,可濃濃的鼻音還是洩漏了她的傷心。
林凡輕拍她的背……他已經盡快趕回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
那日和方若海談完後,她很爽快答應幫忙,還想了個他不怎麼贊同,但還是硬著頭皮去做的方法——綁架她!
對,方若海那小妮子竟然這麼告訴他:「你綁架我,我爸為了救我,一定會交出那個玉墜。」
於是,看似他綁架方若海,其實是方若海跟著他回他住處,賴在他那裡不走。然後,方士均真的以為女兒被綁架而乖乖交出玉墜。
他帶著玉墜先跑了一趟美國,證實他的臆測。回台後又去了一趟聖凱薩琳之家,找齊他要的資料後往向家出發;豈料他到達時,見到的是深深失魂落魄地從向宅走出的畫面。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後。
「我去美國,早上剛回台灣,沒想到你結婚了。」他去美國一事未驚動任何人,就連向亦辰都不知情。
「是啊,我結婚了。本來是要讓你牽著我走紅毯的,可是我找不到你。」她沒親沒戚,只想得到讓林凡牽她走紅毯。
「對不起,我應該要留下聯絡方式的。」他走得匆忙,除了方若海,沒人知道他去了美國,也沒人知道怎麼與他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