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開的是藥廠,有著尖端的製藥技術及研發部門,所以經常會有些世面上尚未推出的補身「好料」,是以在看見爺爺拿藥當寶時,范彤彤並不覺得奇怪。
只是不知道爺爺口裡的寶貝,究竟是有何神效,居然能讓爺爺這麼引以為傲,甚至還愛不釋手。
從臥房裡走出的湛蓉芳掃了丈夫及藥丸一眼,沒好氣的開口。
「剛剛跟你說了那麼久,你還是沒死心?」
范維邦也同樣沒好氣的回答,「說你死腦筋就是死腦筋,難怪連繼書也被你給教成了個死腦筋,這顆藥一用下去,既能打破僵局,又能助繼書定下心思,死心塌地留在咱們范家,絕對不會哪天突然心血來潮說走就走,我怎麼可能讓你隨便說了說,就死了心?」
爺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躲在窗簾後方的范彤彤,聽得心口不安地猛跳著。
叔想要離開范家嗎?
這就是他最近反常地對她冷冷淡淡的原因嗎?
「老頭子!」湛蓉芳生氣地雙手叉腰,開口訓夫,「你這喜歡左右孩子們想法的老症頭怎麼就是改不了?你之前在逸書那裡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現在居然還想用藥來達成目的?你羞不羞呀?」
「不羞!因為我這麼做也是想幫他,幫他快刀斬亂麻嘛!」
「快快快!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因為你怕自己來日不多了.別太自私,這種事情偏偏就是快不了,你要多給這孩子一點時間,好讓他釐清自己的心思。」
「慢慢慢!那得慢到什麼時候?」范維邦老人孩子性地嘟高嘴,「明明就有藥物可以幫忙快速達到目的,卻不許人拿出來用?」
「我說了不許就是不許!」湛蓉芳沉下臉,「什麼都不重要,繼書自己的想法才是最要緊的。這孩子已為我們的晚年帶來了陽光及歡笑,甚至還幫我們帶回彤彤,夠了,他為我們所做的早就夠了,我寧可讓他由著他自己的心,去過他自己想要過的生活,而不是為了孝順或是責任,被綁死在我們范家。」
「誰要綁住他了,我只不過是好心想要幫忙嘛……」
范維邦還有話想要說,但湛蓉芳卻擺擺手走開不想再聽,她踱進浴室,沒多久後發出了急呼。
「維邦!快點進來幫忙,我的珍珠耳環掉了一隻在地上,我摸不到哪!」
「真是個眼睛不中用,嘴巴叨念本事第一流的老太婆!」
嘴上雖是叨叨抱怨著,范維邦卻已起身踱進浴室。
「我來了我來了,你別亂動……小心滑倒……這地上還有水呢……咦!這不是……奇怪,究竟是滾到哪裡去了……」
當兩個老人在浴室裡東摸西摸一團亂時,一條身影躡手躡腳地由窗簾後探出,伸手捏起桌上藥丸後,悄悄地打開門,再合上門離去了。
*** *** ***
冷靜!冷靜!范彤彤!你可以!你一定可以辦到!
你一定可以幫爺爺挽留住叔,讓他再也不會生起想要離開范家的念頭。
可是奶奶又說……
不!范彤彤閉眼搖搖頭,不許自己去想奶奶的話。
既然爺爺說了這藥只是在幫叔更確定留在范家的心,那應該只是一顆會讓人吃了後變得「忠實」的藥,所以對他肯定不會造成任何的傷害。
在他願意留下來後,無論是爺爺奶奶或是她,都會加倍地對他好,讓他絕對不會後悔吃下這藥的。
范家不能沒有他,爺爺奶奶不能沒有他,而她……嗯嗯,好像也是耶。
她連他現在忙到無暇多理她就快受不了了,又如何想像如果再也見不到他時,她該怎麼辦才好。
深吸一口氣,范彤彤臉上漾出了同往昔一般的笑容,伸手輕叩門。
「誰?」
她聽見裡頭傳出的熟悉男嗓。
「不說!自己開門來瞧!」
「小彤?」
她聽見他的訝然問句,感覺到他的沉默,以及那隔了老半天才終於不情不願響起的遲緩腳步響。
終於,門扉在范彤彤眼前被打開了。
身著浴袍,看來像是準備就寢的范繼書,只手抵著門,臉上表情清楚明白地表示著,並沒有打算邀她入房的意思。
她覷著門內的他,因他無言的拒絕而有些洩氣,可又因他剛沐浴後的模樣而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
他洗了頭,黑髮上還殘留著幾顆頑皮的小水珠,往後貼著他腦勺的濕發,則是將他原就俊挺的臉龐襯得更加立體,也更有男人味了。
奇怪!眼前這男人她明明已認識許多年,早該熟悉透了這張俊臉,為何那種一見到他就會心跳加速的奇怪現象,卻愈來愈嚴重了?
八成是因為她正準備對他幹壞事吧。
「小彤,我剛剛不是已經跟你說過我很累,想要睡覺了嗎?」微掩於門後陰影裡的俊臉,寫滿著疏離。
聽見這話及看見他的表情,范彤彤方才微生的小小歉疚及不安,頓時煙消雲散。
瞧!這傢伙真的變了,變得讓人……好、生、氣!
氣到了決定一定要給他吃藥啦!
壓下冷怒心思,范彤彤再也不猶豫地舉高手上的酒杯,笑容滿面的說:「就是知道你想睡了,所以才會好心地想讓你試試我剛跟酒保學來的BloodyMary好不好喝嘛!」
范繼書瞇起眸,眼神滿是不悅,「你跑去跟人家學調酒?」
她噘起嘴,「那有什麼辦法?沒人肯陪我玩牌,爺爺奶奶又過著老倆口的浪漫花都之夜,我一個人不去PUB鬼混一下又睡不著覺,如果你不肯賞臉,幫我鑒定一下我的調酒都不願意……」她幽幽歎息,「那我也只好回PUB去找別人試了,或許會有人願意陪一個無聊的東方女孩,喝個兩杯……」
他不想再聽下去了,「是不是只要我喝下這杯酒,你就會乖乖回房去睡覺?」
她用力點頭,笑靨如花。
他歎氣投降,正想伸手拿酒,卻讓她給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