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是稱讚嗎?封颯月險些滑倒。
「因為她家最厚的書不是辭海,而是一本名為如何用言語殺死敵人於無形的大百科。」小心的將有身孕的妻子拉到身邊,他可不想肚子裡的孩子染上封颯月這種說話的習慣。
「有這本書嗎?」她也想買來看。
「作者的名字是封颯月。」封蒼征為妻子解惑。
「你還真是抬舉我了,堂弟。」她臉上的笑意沒有傳達到眼裡。
「好說。」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進入演奏廳,相良陸斗給她的票和封蒼征夫婦在不同的位子,於是她獨自一人來到距離舞台不會太遠,但也不需要抬頭的座位。
舞台正中央的位置有個隆起的踏台。
那是他表演時站立的地方吧!
心中有點莫名的酸楚,好像是從她發現他和她有著舞台上到她坐的位子這段距離開始,不是遙不可及,卻也無法縮短,是他們都長大了,還是因為二十年的空白讓他們在彼此的生命中只留下童年的影子?老實說,她不喜歡這段距離,因為那代表了一個她不認識的他。
呿!怪異的情緒!
就在封颯月坐在座位上胡思亂想的時候,後台的相良陸斗同樣坐立難安。
「有嗎?她有來嗎?」
「哎喲,等等開演不就知道了嗎?」相良春日在後台幫他,拒絕再從布幕後偷看屬於封颯月的指定席上有沒有人。
「不然打電話問好了。」他掏出手機,交給相良春日。
「進入演奏廳要關手機的。」
「放心吧!颯月有來。」一直在後台的宗宮海翔面無表情的說。
「真的嗎?我去看看。」相良陸斗跳起來,準備自己去偷窺。
宗宮海翔開口阻止,「拉住他,小空。」
相良春日照辦,然後確定不會被哥哥發現,才開口詢問:「你怎麼知道?」
「我亂說的。」所以才不能讓他去偷看。
他只不過是想要讓相良陸斗別那麼緊張,但是現在看來,情況好像更糟。
相良陸斗感覺自己從沒這麼緊張過,「怎麼辦?她有來。」
「嗯,頂多拉錯幾個音、跟不上曲子的節拍,最差就是在颯月面前出糗而已。」宗宮海翔不知是要安慰他還是落井下石。
聽到這些話,反而讓相良陸斗漸漸平靜下來。
沒錯,他怎麼能自亂陣腳?今天就是要將他最好的一面呈現給她看。
「準備好了嗎?還有三分鐘開場。」忙碌的工作人員進到後台提醒他。
「那我也要到台前去了。」簡直就像是來亂的,宗宮海翔擾亂他的注意力後才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宗宮海翔的座位附好在封颯月的隔壁。
「原來你有來。」還真被他蒙到了。
「今天沒加班。」她說得好像是來打發時間。
難得的,宗宮海翔露齒一笑,「就算是這樣也好,陸斗會很高興的。」
「我又不是為了讓他高興才來。」她小小聲的反駁。
沒多久,燈光暗下,演奏會即將開始。
當燈光再度亮起,相良陸斗拉下第一個音時,終於看見了她。
一瞬間他不禁慶幸自己是聽不見,而不是看不見,雖然聽不到她現在的聲音令他感到惋惜,但是如果無法看清她的模樣,會讓他更難過吧!
她絕對不會知道喜歡一個人那麼久是什麼樣的感覺,總是托人捎來她的消息,每一件關於她的事情他都放在心裡珍藏,雖然他從未參與過她的生日,卻總不忘要送上一份禮物,即使必須以別人的名義送,當他在她的房間裡發現自己送的禮物被她好好的收藏時,那種激動還是難以言喻的。
封颯月的目光無法離開他身上。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如此不同子以前的他,那個野孩子真的不見了,雖然他還是會有孩子氣的時候,但現在的他卻散發出一股成熟的男人味。
「他很緊張。」
「怎麼說?」在宗宮海翔看來,相良陸斗今天的表現可是超乎水準。
「小時候的習慣,」封颯月指著眉毛的位置,「只要他一緊張,其中一邊的眉毛就會挑得老高,你看不出來嗎?」
宗宮海翔照她說的觀察,還是沒什麼感覺。
「或許只有你發現吧!」
「是這樣嗎?」多看了台上的他幾眼,她不禁懷疑是否只有自己這麼認為。
「其實你比自己所想的更瞭解他,對吧?」收回目光,他轉頭看著她。
封颯月不自在的撇開眼,「哪有?!」
「那些連我們這種跟他相處了那麼久的朋友都沒發現的小習慣,你卻記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對他很瞭解,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很會觀察別人。」她嘴硬的反駁。
「那我問你,你知道我緊張時會有什麼反應嗎?」
屏住呼吸,她回答不出來。
「承認吧!其實你比自己想像的更喜歡他。」這話由老是擺出一張撲克臉的宗宮海翔嘴裡說出來更具說服力。
封颯月首次陷入無法反駁的沉默。
有很多事,她必須重新思考才行。
*** *** ***
在經歷過昨晚的演奏會後,因為是鄰居,相良陸斗搭封颯月的車回去,一路上她什麼話都沒說,不論他說什麼話題,都只得到她應諾的單音,到了隔天,情況還是不變。
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只好四處詢問,卻沒人能解答他的疑問。
叩叩。
沉不住氣,一大早他就去敲她家的門。
沒多久,封颯月拉開門,上下看了他一眼,「有事?」
「可以進去嗎?」故意忽視她冷淡的態度,他這麼要求。
封颯月沒說話,關上門。
相良陸斗宛若被一道雷當頭劈下,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喀啦。
門打開了。
他完全傻住,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進來吧!」見他沒反應,封颯月開口。
回過神來,他趕緊踏進她家,免得她再度當著他的面關門。
「你怎麼了?」一進到屋裡,他立刻問。
「啥?」她滿臉疑問。
「我想知道,是不是我昨天做錯了什麼?」他受不了她什麼都不說,卻拿一副冰冷的態度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