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眼神因為思及了那個圓圓小丫頭,而變得出奇柔和了起來。「我想通了。從今以後,我會照顧她,我不會再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她,包括我自己在內。」
雖然一開始,他將她帶入了一個瞞天過海的詭計裡,一切都是為了要讓她打消念頭,不要過那害人害己的人生。
可是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真的被她感動,也沒想過自己會和她發展出了意料之外的情愫,更沒料到他的一番話,害得她打擊過大,連自己多年來苦苦追求的夢想都給忘得一乾二淨。
反觀香圓,自進入藥王圃以來為他所做的一切,點點滴滴都烙印在他心上,奇異地溫暖了他倨傲不羈的心。
曾經,他是很瞧不起她的,醫術爛得一塌糊塗還敢口口聲聲嚷著要接掌如此成功的「一品回春院」。
可是現在他完全能夠瞭解她的心,也下定決心要讓她得到她最想要的東西,完成她多年來最大的願望。
「等一下,你是真心的?」半夏終於恢復鎮定,虎眸也嚴肅認真了起來。「你真的愛上了我妹妹?」
愛……
短短一個愛字,怎堪形容他內心深處鼓蕩不絕的強烈情感呢?
她的笑容、她的眼淚、她圓圓的小臉、她鍥而不捨的精神,甚至是她精心熬煮出的藥膳……都是那麼特別,那麼樣地扣人心弦。
就算是他腦子被那一次藥粥毒壞好了,總之,現在的他覺得非常的幸福,而且他會永遠固守住這份幸福,永遠保護這個唯一能夠帶給他幸福的小女人。
「你居然在傻笑?」半夏這下子受到的驚嚇下輕。
認識了他五年,還是最近兩年才成為真正深交的好友,見過他微笑的次數連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出,可就是從來沒有見他「傻笑」過。
天哪,香圓究竟是餵了人家什麼藥?
*** *** ***
他回到藥王圃後的第一樁事,就是緊緊地將她攬入懷裡。
「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香圓被他抱得好緊、好緊,雖然被抱得口乾舌燥,心跳加速,可是又忍不住發慌起來。
「沒有。」他把臉龐深深埋在她柔軟幽香的粉頸問,聲音有些模糊卻又深刻真摯。「我好想你。」
「相公……」她心頭一熱,登時感動到不行。
「肚子餓了嗎?」他抬起頭,溫柔地看著她。
「不餓,只是一覺睡醒沒有看到你,我有點怕。」她怯怯地道,小手緊環住他的腰不放。「我從來沒有發覺這兒居然那麼大、那麼空曠……對了,為什麼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呢?」
「說來話長。」他遲疑了一下,隨即給了她一個微笑。
「你該不會想用這句話就打發我吧?」她狐疑地望著他。
「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他眸中掠過一抹內疚和尷尬,「但是……不是現在。」
「為什麼?」她一臉迷惑。
不過就是請他解釋一下為什麼這兒除了他倆以外沒半個人,有很困難嗎?
話說回來,如果這兒就是他們的家,那主屋裡的銅像是誰啊?長得跟他有七分相似,該不會就是他自己吧?
可相公又不像那種極度自戀狂,會把自己的模樣鑄成銅像自個兒欣賞……哎喲,越想頭越痛,為什麼有那麼多她應該知道,卻完全不知道的事?
「因為我要你先好起來,然後再向你懺悔告罪。」他柔聲道。
「為什麼要跟我懺悔告罪?」她是越聽越糊塗了,驀然心一驚。「難道你在外頭背著我養小老婆了嗎?天哪!我怎麼這麼命苦哇,還以為這輩子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嫁到了一個卓爾出眾的丈夫,沒想到才成親沒多久就得和人家共享一個老公——」
他臉上陡然出現三條黑線,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地握拳輕敲她的頭。「停停停!你不能因為這兒是開封,就胡亂來個『怒鋤陳世美』的戲碼,還枉費我特意幫你帶了只髮簪回來,實在太教我傷心了。」
她睜大雙眼,「相公……你帶了髮簪給我?真的嗎?在哪裡?你怎麼對我這麼好呢?」
「你現在才知道我待你好。」他英俊臉龐故意露出意興闌珊之色,歎了口氣,「可你又是怎麼冤枉我的?」
「相公,對不起。」香圓一臉愧疚,連忙伸手替他拍拍胸膛緩緩氣。「別氣、別氣呵,都是我誤會你了。那你打我出氣好了,來,看是要打頭、打臉,或是打屁股都行!」
「笨蛋,我怎麼可能打你?」他瞬間心軟得一敗塗地,急忙抓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裡,忍不住笑罵道:「我又怎麼捨得打你?你當我是那種會打女人的混蛋癟三嗎?」
「我當然知道你不會打我,所以我才敢這樣說呀。」她朝他甜甜一笑,神態嬌憨俏皮到了極點。「嘻嘻嘻。」
他情不自禁笑了起來,憐愛地輕擰了下她的小鼻子。「你還對我真有信心哪。」
「你是我相公,我不對你有信心,還會對誰有信心呢?」她撒嬌的功力也算是出神入比了。
他不禁低下頭,再度吻住了她甜如蜜的小嘴。
突然之間,成親這個念頭二十八年來首度躍入他腦海,而且越咀嚼越深思越覺得陶陶然、醺醺然起來。
相公……小娘子……就這樣弄假成真也不賴。
第十章
第二天,他便弄了一大堆藥湯擺在香圓面前,有紅的、黃的、綠的、粉紅的……看得她眼睛都花了。
「這些是要做什麼的?」她一頭霧水的問道。
「喝下去。」他熱切地看著她。
「給我喝的?全部啊?」一見他點頭,她差點暈倒。「不會吧,這麼多?而且我為什麼要喝藥?我又沒有生病。」
「你不是常說會頭暈嗎?這就是治頭暈的。」
「可是你又不是大夫,你怎麼知道要配什麼藥呢?」香圓戒慎地盯著桌上那些花花綠綠的玩意兒。「相公,別開玩笑了,這藥可不能亂吃,一個弄不好是會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