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啊,傲和丁幫主在許多方面意見都相左,丁幫主的想法往往太過單純、太過天真了。
看來他們還得多花些時間給她洗腦,讓她明白所謂的黑道就只是黑道,他們絕不是什麼正義使者,外界也不會以正義的形象來看待他們,她是電影看太多,所以想得太浪漫了。
既然一切都好好的,新任幫主也漸漸獲得幫裡弟兄的認同,他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是啊,有什麼好煩心的呢……
他的視線再度投到窗外。
百貨公司門口的櫥窗很吸引人,女人是百貨業消費的大宗,看著幾個年輕女孩結伴嘻嘻哈哈的從百貨公司大門口走出來,他又不期然的想起谷淨棠。
他的眉心一蹙。
該死,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起她?!
事實都擺在眼前,那個女人眼裡只有錢,他為何還要記掛著她?為何每當想到她可能又在賣身時,他的心就一陣煩悶?
他真的很不想相信她對他的熱情只是想要騙取他的信任。
她老早告知她的本質了不是嗎?
賣身葬母,好一個賣身葬母,既然她連自己的靈肉都可以出賣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所以,她卷款潛逃也是理所當然的,她變賣了他送的求婚鑽戒也是應該的,她帶走了他房裡所有值錢的財物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會相信一個街頭拉客的妓女?
醒醒吧,玉耀綾,你真的該醒醒了。
第五章
黑色房車停在亞悅飯店的門口。
這間五星級飯店是港台許多名流的最愛,山本一郎此行來台下榻於此不難理解,因為飯店二樓有間聞名台北的日式料理店,山本一郎是那種到了外地也要吃家鄉味的人。
飯店服務生恭敬地打開車門,玉耀綾下了車。
他是出色的,即使門口有些歐美遊客正從旋轉門出來,高挺俊拔的他,依然像顆夜明珠,吸引許多人的目光。
出於本能和自覺,他習慣性的掃了周圍環境一眼,這是他少年時代混跡西門盯養成的習慣,總要先看好逃生路線。
這個如獵鷹般的習慣,至今沒變。
但他的眼光在飯店大門梭巡一圈後,卻被一抹瘦小的身影狠狠吸引住目光。
是她!
她居然跑到台灣來了?而且瞧瞧她在做什麼……泊車「小弟」?!她居然穿著飯店的制服,跟人家當起了泊車「小弟」?
她把一頭烏溜溜的秀髮全藏在帽子裡,但她的五官化成灰,他也不會忘記,因為她卷款潛逃,留給他巨大的震怒和心痛。
「堂主,我們是不是要……」小黑雞探詢著老闆的意思,卻看見他鐵青了臉色,整個人怒火中燒的朝一名泊車小弟走過去。
「謝謝您,老闆!」谷淨棠接過一串鑰匙和千元紙鈔,心裡揚過一道美妙的喜悅音符。
台灣的有錢人真是慷慨,像這樣一個晚上,她可以領到至少三次的千元小費,最差的也有一百元,算一算,這工作做了七天,她這個月的房租有著落了。
正當她心裡哼著歌,快樂的走向駕駛座要將百萬名車開去停車場時,後衣領冷不防被人揪住了。
「誰……是誰啊?怎麼這麼沒有禮貌?」她踢著雙腿掙扎,沒禮貌的傢伙顯然很高大,也很有力氣,因為她的腳已經懸空了,整個人被「吊」了起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是玉耀綾。」他真沒想到會再次見到她,而且是在台灣,他胸臆裡充斥著幾千幾百種情緒,急欲宣洩出來。
「玉、玉耀綾……」老天,讓她死了吧!她的身軀瞬間緊繃,僵硬得有如化石一般。
怎麼會是他?!台灣就真的巴掌大嗎?
這真的叫做緣份嗎?因為緣份,所以她好死不好,來這間飯店應徵,而他好死不死,就來光顧這間飯店。
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弄她?在她好不容易咬著牙,一千遍、一萬遍的命令自己忘了他,當做不曾遇見過他之後,他們又宿命的相逢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玉耀綾冷聲問她。
「你沒看見嗎?當泊車、泊車小弟……」她有點心虛,聲音也小了。
當初她是走投無路才會女扮男裝,又是求又是跪的拜託飯店的外場經理給她一次機會,又編了一大套可憐的故事,對方是看她可憐才用她的,而且言明要試用三個月,如果不合適,隨時可以換掉。
「要不要我告訴他們,你其實是泊車小妹?」他很「好心」地問她。
她聰明的搖了搖頭。「最好不要。」
「那麼聽好了。」他用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語氣說道:「我會把你放下來,把你手中的鑰匙交給你同事,然後跟我走。」
她還有選擇嗎?當然只能照他的話做。
她拜託同事替她接那部車,心痛的把千元小費讓給別人,然後垂頭喪氣的上了他指定的黑色房車,他則把駕駛座的手下叫下來,自己坐上駕駛座。
「堂主,您要去哪裡?山本先生在等您啊!」小黑雞完全狀況外,不明白老闆綁架清清秀秀的泊車小弟幹麼?
「代我告訴山本先生,我很抱歉,現在有一件非立即處理的事情,明天我會親自向他賠罪。」玉耀綾面無表情的升起車窗,踩下油門。
「堂主!」小黑雞哭喪著臉,看著房車離去。
哪有這樣的啦?
*** *** ***
黑色房車在夜色裡蛇行,一路從台北市區駛往金山方向,狂飆的速度顯示駕駛極度的不爽,幸好他的技術很純熟,所以還沒有翻車。
「可不可以開慢點?」谷淨棠害怕的提出要求,依她看來,他很恨她,他是想要和她同歸於盡嗎?
她是可以陪他一起死沒問題,但可不可以等找到小潔之後再陪他死?她千辛萬苦來到台灣就是為了找小潔,人若沒有找到,她會死得很不甘願。
「怕了嗎?」玉耀綾仍然猛踩油門,一點也沒有慢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