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條件?」
「借腹生子。」
「嗄?!」她懷疑自己聽錯。
「旭陽金控的總經理端顏,需要一個女人替她的表弟生孩子。」他臉頹垂,不敢看她,後頭又補了一句。「是她指定說一定要我的女兒,我沒有辦法,才……」
林與彤怔愣地看著剛才首次自稱是她爸爸的男人,所有的期待,喜悅和感動在瞬間被他一席話給吞沒。
原來,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呵呵,她真是自作多情呢!
「與彤,別走,你要幫爸爸啊!」見她要走,他急忙扣住她。
「你不是還有一個女兒嗎?」她回頭,目光冷厲。
「婉妤今年才十七歲,她怎能替人生孩子?她還有……」觸及她冰冷的視線,他意識到自己說得過頭。
「那麼,我就是命賤,才二十歲,就得準備替一個素未謀面的人生孩子?天底下哪有這種道理?!」不需要她的時候,把她踢到一邊,對她不聞不問,需要她的時候,就以親情緊急召回,這算什麼?
「你是我的女兒,我也不願意你這麼做,但是……我是真的不得已,求你幫幫我吧!」說著,他突地跪下。
她十分震愣,瞬間傻了眼。
看來,公司的狀況已經危急到他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了。
多可悲,居然跪著求她……
為了己身的榮華富貴,他可以拋妻棄女,這樣的男人,居然是她的父親,而他現在竟為了挽救公司而求她。
太可笑了!
她在他面前蹲下,冷漠地開口,「我可以得到什麼好處?」
「你開出條件,我全都答應你!」聽出她有意願答應,林育昶高興得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不要把話說得太滿,到時候要是做不到呢?」他有個強勢的太座,她很懷疑他在家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不會的,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女兒,厚著臉要你去做這件事,我已經是愧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給你想要的,本來就是我該做的,是我不好,一直沒能夠給你更好的生活……」
林與彤閉上眼,好氣自己竟會因為他這一席話而感動,其實她知道他說謊的成分頗高,但哪怕是謊言,她也想聽。
「我要回家。」她突道。
林育昶不解拾眼。
「我要一個家。」她要的只有這一點,很簡單,可她知道,他不一定能做得到。
他沒有猶豫。「好。」
她動容,因為他一個謊言。
「好,那麼……」
「她人就在隔壁的會客室裡。」
見她點頭,像是怕她再反悔似的,他立即將她推到通往隔壁的那一扇門。
「是嗎……」這麼巧?事情發展得太過迅速,讓她心底閃過不安。
門推開,只見一個女子站在窗邊,回頭,目光慵懶地打量著她,「林董,她是婉妤嗎?」眉間微皺。
轟隆一聲,如遭雷擊,林與彤張大眼,感覺一口氣梗在胸口,還來不及反應,便聽見身旁的父親回答了。
「是啊!」
「可是,怎麼覺得不太像?」端顏瞇起眼,更加仔細地上下打量她。
旭陽金控和極廣貿易一直有往來,對於林育昶家中的成員,她多少有個底。
「女孩子變得快,況且你已經一兩年沒見到她了。」
林育昶哈哈笑著,而林與彤只能雙眼木然地瞪著腳下的大理石地板。
原來,他是要她代替林婉妤……
對方指名要的是婉妤,但他為了保護婉妤,所以要她這個私生女成為替代品,來個魚目混珠?!太不公乎了,太自私了!她應該要立即轉身就走,別管他的公司是否會周轉不靈,但是……
恍若早猜到她會有什麼反應,林育昶大手早早就撫上她的肩頭,指上傳來的力道像在警告她不得臨陣脫逃。
太過分了,他怎能這樣待她?
一樣都是他的女兒,為何他卻愛林婉妤而不愛她?!
她在他的心裡一點重量都沒有,就算她擺爛墮落到死,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只有在還具利用價值的時候,他才會找上她,要她冒充林婉妤!
這是最後一次了,就當是報答他出了一筆教育基金,讓她念大學……
端顏上下打量著,精緻的眉蹙起,道:「那麼,她的簽證還沒過期吧?」
聞言,她再次瞪大眼。
要簽證做什麼?
「一切都準備好了。」林育昶笑嘻嘻的,像是賣了女兒換得金銀珠寶般地闔不攏嘴。
「那好,明天出發,十點的班機,我會派人到這裡送她過去,就這樣。」丟下話,端顏又仔細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走了。
唉,她還是覺得她不太像是林婉妤啊,不過正值青春期,正所謂「女大十八變」,應該是這樣吧?
況且,林育昶確實只有一個女兒嘛,不是嗎?
端顏一走,會客室裡立即闐靜得像是真空空間,讓林育昶急促的呼吸聲更顯得倉皇而慌亂。
「與彤,其實——」
林與彤突地笑了,仰天大笑,笑得快要不能呼吸,好一會,那纖薄的肩頭才停住了震動。
「真虧你想得出來啊,林先生。」抬眼,她笑得冷絕。「不過幸好,我跟你家女兒長得有幾分像,否則這齣戲很難演下去。」
他無言以對,想了下,有些畏縮地問:「你……反悔了?」
「不,我不想像某人一樣老是背信忘義,我林與彤說得出口就做得到!」她豁出去了,但這件事過後,她和他再無干係!
*** *** ***
她的心凍結在沉厚的冰層下,下了馬可波羅機場,搭車前往拖切羅島港口,下車時迎接她的是一片濃綠海色,還有迎面刮骨的冷風,但她並不覺得冷,只因她的心更冷。
天色陰霾,恍若整個天色都暗沉了下來,林與彤穿著單薄的灰藍色風衣,搭了件刷白牛仔褲,配了雙黑色馬靴,肩上只背了簡易行李,看起來像是出外旅遊,而地點是旅遊聖地威尼斯。
長髮隨著張狂的風而凌亂飛舞著,她卻沒打算伸手將發攏平,只是呆滯得近乎無神地眺望著海平線,直到有一隻手抓住她一綹企圖飛翔的發,她微惱地抬眼瞪去,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