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才下來,我以為你死到哪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撇開頭強裝不耐。
她仍是笑嘻嘻的,「幸好你們有等我,你都不知道我在樓上多著急呢,一直叫紫香弄快點呢。」
懶得再理她,曹景瀚率先走向馬車,隨後兩人見狀也立即跟了上去。
因為各人心思有異,於是一路上無言,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到了曹家的「昌隆布莊」了。
「曹景瀚,我聽娘說這個布莊是城裡最大的對吧?」一看到富麗堂皇、頗具氣派的曹家布莊大門在望,顧辛茹就興奮起來了。
下了馬車,三人緩緩朝門口走去,這時早有人恭候在門口,一看到他們上來就立即迎上前,「少爺,璃月姑娘,您們來了。」因不知道旁邊的女子是誰,所以望向她時頗有猶豫。
「我是少奶奶。」她走上前朝不識貴人的布莊管事高抬起頭,嬌聲道。雖然老是自我介紹很麻煩,但卻令她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璃月的面前這樣講時。
聞言,在布莊已工作了十多年的劉管事頓時瞪大眼睛,然後迅速反應過來,朝她作揖,「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少奶奶在此卻不識得,真是該死!」
「沒什麼,只不過以後要記清楚一些就行了。」她微微笑,紅唇彎起好看的弧度。
「小人記清了,請少奶奶放心。」劉管事腰彎得更低了。
顧辛茹微笑著回過頭朝身後的男人道:「看來我要多來幾次這裡,不然他們都認不得哪個是主子了。」
璃月的臉霎時慘白失色,明眸含淚,咬緊下唇忍著怒意。曹景瀚則皺緊眉頭,「你胡說什麼,布莊這裡又不是可以遊玩的地方,你愛來就來啊?」
她紅唇微嘟,對自己被駁的話感到不滿,「我又沒說來這裡遊玩,不過想挑選幾匹新布回去也不可以嗎?」
掃了她一眼,「隨便你。」歪理一大堆,只要她別那麼纏人就好了。
「爺,少奶奶,江南繡紡的程管事及海南布莊的甯老闆已經在裡面等著了。」有夥計上前稟報。
「我知道了。」他腳步匆匆進入布莊的會客廂房。
「見他出現,幾名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子立即紛紛起身。「曹兄姍姍來遲,在下等人可是等得心焦不已。」調侃的男聲輕揚,立即引起室內一片笑聲。
「抱歉,剛才因事擔擱,曹某實屬慚愧。」他抱拳致歉。
「咦?曹兄這次身邊又多了一位佳人啊!這位姑娘長相俏美脫俗,倒是與璃月姑娘的美艷成反比,多了一份清新,曹兄你真是好福氣。」一名淡藍華衣綢服的年輕男子笑望向顧辛茹,出言讚歎。
曹景瀚來不及解釋,顧辛茹就因聽到讚美而心花怒放,笑瞇瞇地回道:「你也覺得我很漂亮嗎?那你算很有眼光嘛——」
一室的人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再度大笑。「姑娘好生幽默,甯某佩服。」海甯布莊的老闆甯仲泉十分愉快地說。
她也十分開心,「你不用佩服啦,我知道自己很聰明的。」
璃月聞言微變了臉色,心中鄙夷不已。不知羞恥的女人,在爺面前也敢與別的男人這樣講話,失卻了儀態!
曹景瀚臉色難看地打斷她的話,「各位,這位是曹某的內人。」他直截了當地說道。
「原來是嫂夫人,真的失敬失敬。」眾人立即拱手致禮,卻十分好奇地看著這個活潑俏麗的女子。
顧辛茹擺擺手,「沒事沒事,我沒放在心上。」她嬌顏漾笑,對這種場合十分興奮。因為自小就因禮規而被禁錮在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唯一的樂趣就是每天盼著出門在外的大哥二哥們偶爾回來一趟,然後把外面發生的事情都講給她聽,日子其實過得相當無聊和單調,所以這次出來看到有那麼多人一起相聚,心中開心極了。
甯仲泉因生意問題時常在異邦外域跑,所以對塞外的風俗人情十分瞭解,遇到的塞外女子個個豪爽不下於男人,他也多見不怪,但頭辛茹這樣嬌憨坦白的性子卻令他十分感興趣。
真是一個奇女子,有這樣的女人,生活中應該相當有趣吧。他面露欣賞。
待布莊夥計奉上新茶後,幾個男人才在桌前坐下談事情。
璃月一如既往地站在曹景瀚身後伺候著,而顧辛茹對他們所談的事情完全不懂,也不能隨便插話進去,無聊地打量了四週一下,才決定說:「曹景瀚,我想去布莊後面看看,你們談完事情就告訴我一聲哦。」
「你不要亂跑。」他頭疼的警告。這女人,除了賢慧不足礙事有餘的罪名外,現在又增添了一項——不夠安份守己。
「我不會亂跑啦,就在後面看看。」怕他再念,她趕緊落跑。一眾男人盯著她逃也似的背影愣了愣,隨即笑了出來。
甯仲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曹兄,嫂子的性子真是與眾不同。」
他只能苦笑,渾然未覺那雙過於晶亮的眼似乎帶著一些新生的眷戀。
第四章
事情很快談完了,曹景瀚把眾人約到陽淮樓去相聚片刻。
宴席上,璃月站在桌旁伺候著眾人,而顧辛茹則和曹景瀚坐在一起。她興致勃勃地聽他們在席上大談一些出門在外,行走大江南北所遇到的奇人異事,而最感興趣的,莫過於海甯布莊老闆甯仲泉說的事情了。
「你說,真的有趕屍這種事嗎?」她瞪大雙眸盯著他,語氣充滿了驚訝和恐懼。
甯仲泉對她的好奇態度十分滿意,以更加渲染氣氛的口氣沉聲說:「當初我在夜間趕路,因天色晚了就決定在附近鎮上的小旅店裡住宿一晚,但那晚也有好幾個人前來投宿,你知道嗎?他們身後都跟著一些表情僵硬、臉色死白的……」
顧辛茹開始害怕,不停朝身邊的男人偎去,但嘴裡還是好奇強問:「是、是什麼?」
「你說呢。」他一笑,望向她。
「我、我不敢說。」手指越抓越用力,終於被身旁的人惱火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