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亞歷士好笑的回答,但那女人早將腦袋縮了回去,他笑著搖搖頭,看見裡斯一臉困惑,「怎麼了?」
「呃,小姐叫你?」
「亞瑟士。」他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我知道,她故意的。我試著糾正過了,但她不肯改。」
裡斯兩眼瞪得更大,看著先生走進起居室,心裡越加覺得,根本不需要列那張單子吧?他困惑的跟著先生走進起居室,只看到娃娃小姐將電話拿得離耳朵遠遠的,話筒裡傳來一個女人的咆哮,那聲音大到連他站在門邊都聽得到。
「你這不孝女--我要剝了你的皮!竟然敢把你娘我的房間毀了就跑掉!也不過是念你兩句,就說我是三姑六婆、長舌婦,你你你--啊,真的是氣死我了--」
「不只兩句吧……」她小小聲的咕噥抱怨。
「你說什麼?你不要以為你說得小聲我就聽不到!你這死小孩到底給我跑到哪裡去了?一個月沒有一通電話,啊?我是你娘耶,念你兩句不行嗎?」
「是是是……」娃娃翻了個白眼,抬頭看到一臉呆的亞歷士,心想反正他聽不懂中文,忍不住將話筒塞到他手中,無聲微笑開口:幫我拿一下。
亞歷士不由自主的握住話筒,然後看到她消失在門口,話筒裡還不斷傳出她媽的連珠炮的咒罵。
「你真以為你娘懷胎十月生你很簡單嗎?你以為生你和下蛋放屁一樣噗一聲就出來了嗎?你們這些孩子,出去當丟掉、回來當撿到,現在竟然還做出這種事,虧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到這麼大--」
現在他曉得小番女為什麼話會那麼多了,看來十之八九是遺傳的關係。
正當他對這女人碎碎念的功力歎為觀止的時候,看到柯巧娃手裡拿著托盤走了回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老神在在的將托盤上的小餅乾和熱飲放到桌上,倒了一杯給自己,一杯給裡斯,然後才又倒了一杯遞給他。
謝謝。她微笑無聲道謝,然後將話筒拿了回來。
接過那杯熱飲,他還是有些呆愣,電話裡的女人仍在咆哮。
「你娘我不過是希望你早點結婚,這有什麼不對嗎?你都二十八歲了,是二十八,不是十八耶,你曉不曉得啊?人家隔壁阿華,那個和你同年的阿華都生了三個孩子了,你呢?」
「連個男人都套不住!」她無聲和老媽異口同聲的說,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卻看到亞歷士同情的表情,雖然他聽不懂,不過她想父母的碎碎念是無國界的吧?她無奈的微笑,拿了片小餅乾給他。
他在她身邊坐下,兩個人一起捧著熱茶,坐在沙發上,聽著她媽碎碎念。
「明明就和你說過了,算命的說你是鐵掃把,是不能借人家錢的,借了全都會要不回來的,你偏偏要借,結果呢?搞到人財兩失,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沒用的女兒啊?喂,老頭子,你做什麼,把電話還我--」
「別吵。」老爸沉穩的聲音響起,下一秒,老媽的聲音一頓,消失無蹤。
她聞聲兩眼一亮、精神一振,有如從阿鼻地獄中脫離苦海,忙將話筒拿近耳邊,「爸?」
「嗯。」柯爸應了一聲,開口問:「你在哪裡?」
「美國費城。」她看了身旁的亞歷士一眼,然後道:「朋友家。」
「身上有沒有錢?」
「還好。」不想讓老爸擔心,她含糊其詞的說。
柯爸聞言沉默了半晌,然後道:「你把錢包弄丟了對吧?」
「呃?」娃娃一愣,心虛的縮了一下,奇怪老爸怎麼知道。
「銀行的老陳說你掛失了信用卡。」
「喔。」原來如此,她早該知道她失蹤後,老爸一定會去查問她在哪的。
「把地址給我,我叫你小舅去接你。」
她伸出食指描繪著玻璃壺上的花樣,喃喃道:「不用了啦,我過兩天會去找他的。」
柯爸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那個朋友,不要太麻煩人家。」
「嗯,我知道。」她點點頭。
「那邊現在是晚上了吧?早點休息,有空再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嗯,爸,Bye。」她收了線,瞄他一眼,微笑道:「謝謝你的電話。」
「不客氣。」亞歷士喝了口熱茶。
娃娃也喝了一小口熱茶,和他一起坐在沙發上發呆。
裡斯不知道何時不見了,音響裡傳來柔和的音樂聲。
捧著香甜的熟茶,聽著悠揚的音樂,窗外雨聲浙瀝,心情在不覺中,漸漸的沉澱了下來。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這種輕鬆優閒的感覺了。
特別是,在經過剛剛那一陣疲勞轟炸之後,這種恬靜更是讓人珍惜。
半晌後,他看那壺熱茶見底了,才開口問:「這是什麼茶?」
「桂圓姜母茶。」她捧著最後一杯姜茶說:「天氣冷,又開始下雨了,我下午和裡斯一起去買東西的時候,就順便買了材料,這茶喝了比較能祛寒,你不介意吧?」
「嗯。」他應了一聲,然後又問:「提爾和奈特呢?」
「在房裡,睡著了。」娃娃又喝了口姜茶,瞥他一眼,「你吃飯了嗎?」
「還沒。」
「我弄給你吃吧。」她起身,輕拍了他的肩頭兩下。
他捧著手裡溫熟的姜茶,看著她離開,心頭一陣的暖,不自覺露出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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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一杯咖啡,趴在二樓窗台邊,她低頭看著街上來往的人車。
秋天到了,行道樹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飄散在街上,每當汽車駛過時,就會捲起些落葉,落葉翻飛著,在車走後很快又平息下來。
一對老夫婦手牽手的走在人行道上,兩人身後跟著一隻乖巧的黃金牧羊犬。
「啊,靈犬萊西。」她舉起手,微笑著和那狗狗揮揮。
狗狗看見她,好奇的瞧了她一眼,然後轉回頭跟著主人走了。
「Bve、Bye!」她自顧自的揮手,又自顓自的笑了起來,然後繼續趴在窗台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