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件意識到的事,是他身邊有人,一個女人,小小的、很溫暖,她依偎在他身邊,吐氣如蘭,她的小手擱在他胸膛上,身上有茉莉的香味。
他睜開眼,看見她,然後記起之前所發生的事。
他曾想過和她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卻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的。
她的反應是如此熱情,他幾乎是立刻達到高潮,他從來沒有對誰有過這種程度的慾望和感覺,那種感覺是如此強烈,強烈到幾乎讓他害怕起來。
激狂的做愛之後,第二次他們速度放慢了下來,但第二次卻比第一次更讓他驚慌,因為那種感覺非但沒有減少,還越形加劇。
他把她的手移開,起身下床穿衣。
他不喜歡這樣,事情有些失控了。
原本他並沒有打算進一步認識她的,那隻狗的車禍改變了一切——
該死,他不想和人牽扯太多,但當她用那種表情看著他時,他的思考邏輯根本完全無法運作,想要她的慾望讓他一時沖昏了頭,全然沒想到後果。
她不是那種搞一夜情的對象,何況她還住在他家對面而已。
他喜歡這裡,他在這邊往得好好的,他實在不想再另覓住處,特別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嗨,早安。」
身後傳來慵懶沙啞的聲音,他迅速轉過身。
她醒了,卻仍躺在床上,像一隻剛睡醒的貓咪,抱著枕頭星眸半閉,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微微一笑,「或者我該說晚安才對。」
絲被滑落她胸前,及肩的長髮披散在雪白的枕頭上,她看起來無比性感,右胸上方有他太粗魯所烙印下的紅痕。
他看著她,停下扣上褲子鈕扣的動作,只覺得喉頭發乾,有種想回到床上的衝動,但她在這時下了床,背對著他,套上掛在椅背上的浴袍,邊將長髮用發圈紮成馬尾,邊說:「你餓不餓?冰箱裡有義大利面的材料,還是你想出去吃?」
他沒說話,他只想把她身上的浴袍剝下來,重新將她壓回床上。
沒等到回答,她回過頭來,在看到他的表情時,微微紅了臉。
他猜她現在知道他想吃的是什麼了。
他們最後還是沒出門。
之後,在他淋浴時,她煮了義大利面,她的手藝比他想像中要好上許多,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到自己的公寓。
那對不良夫婦走了,其中一個在他電腦裡把他臭罵了一頓,另一個在他客廳桌上留了一張卡片,要他回家過聖誕節。
他把檔案刪了,本來也想把卡片丟了,但最後還是把它收到抽屜裡。
***
他不太確定該拿她怎麼辦。
顯然他迷戀上她的身體,還有她的微笑,她的手藝,或許還有其他他也不是很清楚的什麼……
他沒有遇過這種情形,至少之前的女人從來不像她這樣。
「我想看電影。」她在他躲了她三天之後,來按他的電鈴,他瞪著螢幕上站在石階上的她,本來不想應聲的,但她曉得他在家,所以他只好按下通話鍵,誰知她一開口卻說了這句話。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卻在這時湊近電鈴,說了句:「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不看電影的,至少從來不出門去看,他正想拒絕,卻看到她伸手揉著額角,有些懊惱地咬著下唇,然後喃喃不知在念些什麼。
她不知道門上有隱藏式攝影機,裝設這棟公寓保全的人,技術很好,不特別用儀器偵測是看不出來的。
螢幕上的她看起來很緊張,而且十分不安,臉上表情透著些許脆弱。
他一時衝動,伸手開了門。
她又像上次一樣,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遲疑了好一會才走進來。
他一定是瘋了。
亞當看著地爬上樓,切換掉視窗,替她開了三樓的門,然後起身走出工作室,順手帶上門,到客廳去等她。
她出現在樓梯口時,他的心跳停了一下,她穿著一件有帽子的駝色外套,裡頭是紅色套頭毛衣,和一件同樣是駝色的長褲,她的臉頰泛著紅暈,不知道是因為爬樓梯的關係,還是外頭空氣太過寒冷。
「嗨。」她笑著說。
「嗨。」亞當強迫自己將兩手插在褲口袋,不去碰她。
「抱歉,我剛忘了問你,你在忙嗎?」她停在樓梯口,用微笑掩飾著些許的不自在,有些不安的說:「如果你在忙的話,那就算了。」
她看起來比螢幕上還要動人,也比他記憶中要嬌小。
他應該要趁此拒絕的,但從嘴裡冒出來的卻是——「沒有。」
該死!他在搞什麼?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嗎?」她有些遲疑。
「我不想出去。」他說。
這次說對了,他的感覺卻奇差無比,因為她的微笑僵在臉上,像是被他打了一巴掌似的。
「如果你不介意,我比較喜歡在家裡,看老電影。」未經大腦的話,再度脫口而出。
她又笑了,明顯的鬆了口氣,輕輕踏上最後一道階梯,「好啊,你家有什麼?」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話都出口了,他也只能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旁的那面牆,讓她從他收藏的影碟中挑選想看的電影。
「哇,你怎麼會收藏這麼多?」她瞪大了眼,顯然沒料到會看到這麼多,跟著就像發現寶藏的孩子一樣,興奮的一張張查看翻找。
「興趣。」他站在她身後,還在懷疑自已到底哪根筋不對勁。
「鳥、北非謀影、亂世佳人、羅馬假期、戰爭與和平——」她念出一張張影碟的名字,一副如獲至寶的模樣,跟著她雙眼一亮,抽出其中一張,驚呼出聲,「啊,國王與我,我好喜歡這部電影,尤伯連納的演技真是好,每次電視上重播,我都會再看一遍,我們看這個好不好?」
他沒有反對,也沒有理由反對,他放了那部影碟,陪著她坐在沙發上把它看完。他其實不太記得這部電影在演什麼了,老電影是他在之前那個巨大的家逃避現實的方法,他看過太多,多數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