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被她看得狠下自在,皺著眉頭粗聲粗氣的說:「我只是想說聖誕節快到了。」
她笑了,淺淺的笑,帶著淚的微笑。
他的心又是一縮,好像被她緊緊揪住一樣,然後她走上前來,踮起腳尖,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謝謝……」她笑中帶淚的輕聲說:「謝謝你,亞當……」
他喉頭緊縮,眼看她淚水又滑落,不禁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嗄聲道:「別再哭了,我弄這個不是想看你哭的。」
她聽了,更加止不住淚,哭哭笑笑的抹去臉上的淚,微笑說:「抱歉……」
「算了。」他咕噥著,然後拎了一顆金球給她。
她笑著接過手,和他一起將剩下的球全都掛在聖誕樹上。
沒有多久,那棵聖誕樹就完成了。
綵燈在枝葉間閃爍著,金球銀球和紅球反射著五彩的光線,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飾品妝點在上頭,除了樹的頂端沒有那顆大星星外,它看起來和她往年自己做的幾乎完全相同。
她把大燈關了,和他一起坐在地板上。
仰望著眼前這棵繽紛多彩的聖誕樹,她只覺得感動莫名。
當初會買這棵假樹,主要是因為這棟公寓沒有電梯,為了過聖誕還要勞師動眾去搬樹太累也太不環保了,用這種比較方便。
但是今年……她原本是不打算組裝這棵樹的……
從非洲回來之後,她對很多東西都失去了興趣,當時的愧疚太深,她對自己好一點都覺得太奢侈,遑論是慶視節日了。
他從後環抱住她,將她圈進懷中。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卻飄起了雪。
喬可守著它新得到的寶貝,窩在他們身邊。
看著那棵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樹,唐琳握住他擱在她腰腹上的手,和他十指交纏,屋外氣溫相當的低,她卻只覺得溫暖。
第八章
「多少?」
「三十七度半。」
很好,她的燒退了三天,沒再發燒。
她嘴角微揚,看著拿著溫度計的他說:「有標準嗎?」
「有。」他不是很甘願的瞄了她一眼。
「所以我可以出門去散步了嗎?」她笑看著他問。
他將溫度計放回盒子裡,「外面在下雪。」
「已經停了。」她套上桃紅色的毛衣,指指窗外,提醒他。
「地上還有積雪。」看著她套上毛衣後又穿上外套,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緊蹙著眉頭。
「亞當,我沒那麼嬌弱的。」唐琳戴上白色的毛線帽,轉身微微一笑,一邊戴上毛手套,「只是去散散步而已,我又不是要去跑步。」
他抿著唇,一聲不吭,只是低頭看著她。
「而且你看,我保暖都有做好啊。」她兩手一攤,秀給他看,邊說:「何況在家裡休息了這麼多天,再不出去走走,我覺得自己都快發霉了。」
他還是皺著眉頭,一臉悶。
見他那副模樣,她靠近他,兩手扶著他的腰,仰望著他,試探性的提議,「不然你跟我一起去好了。」
她明知道他不喜歡出去的。
亞當鬱鬱的想著,但是讓她一個人出去,他又不願意,自從那獸醫出現後,他才發覺他實在不想看見她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
見他沒答應也沒反對,她更進一步的說:「只到附近走走而已,去街角那家咖啡店喝Espresso,怎麼樣?」
他遲疑了一下,皺眉開口,「只到街角?」
「只到街角。」她微笑。
看著她唇邊綻出的那抹笑,亞當暗暗歎了口氣,認命的去拿外套,跟著她一起出門。
***
只到街角,她說。
結果,喝完咖啡後,她將他拐到市區,逛了一家藝廊、幾家書店。
接近黃昏時,她買了漢堡,拉著他到海岸區去坐渡輪,他不是第一次吃漢堡,卻是第一次坐渡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冬天又下雪的關係,這艘渡輪上,人並不是很多。
其實,沒有他想像中糟。
他站在甲板上,看著前方。
天上雲層十分厚重,卻沒飄下雨雪。
遠處雪白群山仍隱約能見,寒風刺骨,幾隻海鳥仍遨遊在港邊。
市區的高褸櫛此鱗次,重重疊疊的交雜著,太空針塔突兀的聳立在其中,形成極為特殊的天際線。
他曾見過從海上拍下來的市區風景照,但自己站在船上往岸上看,又不太一樣,感覺似乎更為開闊。
在這城市生活這麼久,他不知道它看起來是這個樣子的。
一隻冰冷的小手牽握住他的手。
「冷嗎?」他垂首看她,她的臉蛋被風吹得紅撲撲的。
「還好。」她搖搖頭,靠在他身旁。
她吃完漢堡之後並沒有重新戴上手套,他也沒有,她的手冰涼不已,他的仍是溫熱的,他包覆住她的手,拉進自己的口袋裡。
她沒有半點反抗,只是靠他靠得更近。
不久後,天漸漸暗了下來,岸上大樓燈火紛紛亮起,繁華的城市夜景和白天時又是截然不同的風情。
唐琳偷偷看著身旁的男人,他那淡金色的發隨風飛揚,他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靜默的看著岸上繽紛的城市。
離開波輪時,她不禁想著,他們今天這樣,不知道算不算是在約會?
***
「小姐,可以請你幫我和我朋友照張相嗎?」
才下了船,方才和他們同船的那群來畢業旅行的日本高中女生就拿著相機跑了過來,微笑用不太標準的英文請她幫忙。
看著女孩手中的相機,她畏縮了一下,「抱……」
拒絕的話還沒出口,一隻大手就從旁接過那台相機。
「謝謝,只要按這個鍵就好了。」那女孩看到亞當,小臉微微泛紅,但還是開口道了謝,跑回嘻笑的同伴身邊,擺出準備拍照的姿勢。
「這要怎麼用?」亞當拿著相機,神色自若的問她。
那是台數位相機,電源已經開了,小瑩幕上映著前方的影像。
唐琳雙手插在口袋裡,抬頭看著他,喉頭一陣發乾,「你……」
他只是直勾勾的看著她,語音平淡的道:「你只要教我怎麼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