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還沒開到陶舞楓家,就接到了羅拉的電話。「我的皮包丟在沙發上?難怪,我就覺得忘了什麼東西。」她暗罵自己的糊塗,「我現在過去拿……啊,不行!我得先去幫哥哥看舞楓在不在家。」
羅拉一聽,立刻關心了一下,「你現在在哪?」
她回答了,羅拉提議,「那還不遠,你先折回來拿皮包,順便載我一起去。」
「一起去?」
「我想幫忙呀。你姐夫不在家,我一個人也無聊,出去當兜風嘛!」
「可是下雨耶。」
「車子有頂嘛!淋不到的。」
於是江沛誼只好回頭去接羅拉,她們再一起往陶舞楓家走。
羅拉一上車就打了電話給方梓寧。「艾瑞,我是羅拉,現在正和沛誼在一起。」
「沛誼幹嗎帶你出門?你是孕婦,外面下雨很不安全……」他擔心的說。
「我來幫忙的呀,不是沛誼多嘴,是我剛好打電話給她的。你放心,我有帶傘,不會感冒的,我也不會跌倒,沛誼會牽著我,我知道我會小心!哎呀,我是要問你,舞楓會是去找你嗎?」
電話那頭的方梓寧回道:「她不在那裡。」
「會不會是跟她同事出去了?」
「我剛好有她同事的電話,她說舞楓跟她一起下班的。」
程心蝶也說她今天有說過,跟大學同學約好了,要去找她。就是這樣,他才這麼擔心的。他已經衝到各個市立醫院去問,有沒有符合她樣貌的傷者了。「你有打她的手機嗎?」
「她沒有手機。」
舞楓曾經說過,「我辦手機幹麼?」
「好讓你隨時能找到人呀。」
她大笑著說:「是嗎?找到誰?我要找的人,不是辦了手機就能找得到的。」
他那時候還以為她在說蔣樂,現在想想,卻也像在說他。
「嗯。好吧,我跟沛誼去她家看看,你還要去哪嗎?」
「她現在借住在她同學家,我要過去了。」
於是江沛誼火速的把車開到陶舞楓家,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張望了一下,「下面那一棟就是了。」
「嗯。」羅拉皺著眉頭,有點魂不守舍的感覺。
「姐姐,怎麼了?」
「前面那輛車很像我的,最近你姐夫都在開。」她指的是在她們前面,同樣等紅綠燈的車子。
江沛誼笑著說:「台灣什麼車最多,就是賓士咩。」
「可是車牌一樣呀。」
因為他之前出了一個小車禍,保時捷跑車送廠修護了,所以就先開她的賓士。
羅拉疑惑道:「他說今天要開檢討會,會很晚的。」
江沛誼猛然一震,心裡像有顆炸彈爆炸。舞楓家在前面,而姐夫的車卻在這停紅綠燈?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呀?」
她勉強的笑著,「姐夫跟舞楓是同事嘛!說不定路上遇到,順便就送她回家……」這個理由她都不相信,更何況是姐姐?
「你姐夫跟舞楓……」羅拉悠悠的說:「以前是男女朋友呀,都這麼晚了,他為什麼不回家?」
江沛誼試著找藉口,「以前是嘛!現在又不是,說不定姐夫只是經過……」
她話才講完,蔣樂的車就已經在大樓前的停車格裡停好。他先下車,然後到乘客座那裡,扶了陶舞楓出來。
他們依偎在一起的身影讓羅拉淚如雨下,當他們進入大樓之後,江沛誼打了一通電話。
「哥哥,舞楓回來了。嗯,我剛好看到她進去。」她覺得口乾舌燥,似乎將說出來的話是一團火似的。「不過蔣樂跟她在一起,他們進去了。」
羅拉默默的流著眼淚,過了一會才說:「我們走吧,沛誼。」
「姐姐!」那怎麼行呀,要是她的話,一定要沖去質問他們兩個,才不會黯然離開呢。
「走吧,我想回家了。」羅拉知道那些不屬於自己的香味,還有蔣樂的晚歸,都代表了什麼。那表示他的另一個女人。
陶舞楓有些不舒服,但她還是拒絕了蔣樂的攙扶。「我自己能走。」
她在海邊吹了一晚的風、淋了一晚的雨,蔣樂說的話像一根針,每一根都往她最脆弱的心裡扎。
方梓寧明天到新加坡去是為了訂婚,為什麼他不說呢?她不願相信蔣樂的話,她不斷的說著他是騙人的,可是從他車上拿下來的英文商業報紙上,卻真的報導了。兩大商業鉅子即將成為姻親的消息,使得他們的股票大漲。方梓寧明明說愛她的呀!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陶陶,我陪你上去吧。」蔣樂說道:「你這樣,我真的放心不下呀。」
「不要、不要!你回家去!」陶舞楓神情木然的說:「我沒事。」
「陶陶,回到我身邊,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蔣樂。我心裡只有方而已。」她明白的表示,「就算他欺騙我,就算他的新娘不是我!」
「你會忘記他的,就像你忘記我一樣!」蔣樂不死心的遊說:「陶陶,你曾經那麼愛我呀!」
「也許我會忘記,也許我永遠都會記住。」她低聲細訴,「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愛人了,我很累。」她對於謊盲和背叛已經很厭倦了。
「陶陶,留我在你心裡,我不願被你的愛遺忘!」他用力抱住她,懇求道:「給我一個吻。」
她閉上眼睛,「不,都結束了。」
像是為了喚回她的熱情似的,他用力的吻著她,然後沮喪的放開她。她完全不回應他,緊閉的雙唇就像她緊閉的心門。
蔣樂猛然明白。很早以前,他就已經離開了那個他曾經佔據的地方。
她睜開眼睛,看見垂頭喪氣的蔣樂,他那絕望的眼神告訴她,他終於懂得當她說不時,就是真正的不了。
陶舞楓轉過身去壓電梯上樓鍵,眼睛餘光掃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一個站在玻璃門外的人。
一個讓昏暗街燈照著他,一個讓雨水打上他的人。
她雙手搗著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而眼淚卻早滑落臉龐。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她卻能看見他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