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無毒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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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微風徐徐,巨大的「嘯夜鬼船」在餘波蕩漾中擺盪,享受溫和日陽的洗禮。

  不顧耳畔吵雜的叫囂,男子沉定如山地低頭開藥方。

  「喂!老巫,你說咱兒不會拉死吧!」抱著肚子,向來體力過人、像熊一樣的大男人竟也染上風寒,傷了腸胃連拉了好幾天。

  「你個頭那麼大,就算拉一個月也死不了!」勾起溫朗的笑容,巫循不知好歹地揶揄他。

  半年前,他離開「努拉苗寨」後,便直接回江南老家覆命,緊接著便在泉州上了一艘準備到南洋的商船。

  未料及,商船方出海十日,便遇到海上賊寇。

  船上的貨物被洗劫而空,而他則在慌忙中不小心跌下海。

  所幸上天待他不薄,他抓了只被丟棄在海上的空箱,在海上飄流了兩天,便被另一幫海盜給救起。

  不!若真要嚴格說起來,他是被眼前這病佩佩的大個子,用魚鉤給鉤上船的。

  當他被救上船那一刻,眼底映人大熊凶神惡煞的臉,他以為自己落入另一幫海盜手裡……

  留下後他才知道,原來名聞遐邇的「嘯夜鬼船」,只是掛著海盜旗的商船。

  而同一時間,除了他之外,留在船上的還有一個廚師——廷少詠。

  「你、你、你——這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大熊吼著,不以為然地開口問道。

  巫循沒好氣地瞅著大熊,霍地發現,大熊坦率、豪邁與面惡心善的個性,實在很可愛。

  收回落在大熊身上的心思,他慢條斯理地開口,語氣與表情是那麼怡然自得。「是、是、是,小的現下不就正在幫您開藥方,等會兒就幫您煎好藥,好讓您服用了。」

  「你這什麼爛大夫,究竟要咱兒吃幾回藥才會好?」拽起他的領子,大熊忿然地扯喉吼著。

  巫循蹙了蹙眉,雙手一攤,表情極為無奈。「你不好我又有啥法子?船上藥草的存量不足,你將就點。」

  「將就什麼!你教咱兒塞住『那兒』嗎?」大熊滿心不甘地開口問道,卻霍地發現巫循將握在手中的筆折斷。

  擰起濃眉,大熊又道:「怎麼!咱兒肚子疼讓你不爽快是嗎?」他拳頭發癢地在巫循面前晃著。

  「我……肚子痛。」巫循被曬得更加健康的麥褐色俊顏陡地慘白。

  這不是第一回發作,但卻是在「嘯夜鬼船」上的頭一回。

  大熊轉了轉豆大的眼,一臉不解地間。「啥?」

  「唔……」冷汗由俊額沁出,巫循發狂似地掃掉桌上的東西,直接厥倒在船板上痛苦地呻吟。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熊豆大的眼閃閃發亮,巨大的身子直接蹲下,直瞅著巫循咕噥。「老巫了不得,咱兒似乎、好像……肚子不痛了!」

  此時巫循哪管大熊肚子還痛不痛。

  他所能感覺的是,雪蝶兒思念的情緒,飄洋過海,引發他體內的蠱毒作祟,教他只能被動、無能為力地任體內的蠱毒擺佈。

  日正當中,他的身體在絞痛中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灼熱,麥芽色的俊臉由灰白漲成豬肝紅,額際開始沁出汗珠。

  見著巫循的模樣,大熊豆大的小眼開始蘊著閃亮亮的感激淚光,張臂就要抱住巫循。「老巫!咱兒愛你!你是全天底下醫術最高明,胸襟最廣闊的大夫!」

  大熊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單純地以為,巫循是施了什麼詭異的醫術,把自己的腹痛過到他身上。

  殊不知這只是巫循「相思情蠱」發作。

  巫循痛苦呻吟之際,看著大熊感動地想張臂抱他的神情,他勉為其難揚腳,賞了他熱情的大臉一腳。

  大熊黝黑粗獷的面容還來不及反應,「嘯夜鬼船」船長——司空禹見情勢不對,在桅桿上的身影,在眨眼間,穩穩落在甲板之上。

  巫循隱約瞧見司空禹的身影,虛弱地哀求。「頭兒……踢……我下海……」

  司空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揚掌制住巫循不斷掙扎、扭動的身體問道:「什麼?」

  「踢……我下海……」他痛苦地再重複了一回。

  漫無止盡的痛,幾要將魂、體扯離,不斷由體內湧出的灼燙,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就要燃燒怠盡。

  或許下海浸一浸,會減輕一點痛苦吧!巫循以殘存的思維想著。

  司空禹蹙起深栗濃眉,二話不說,氣落雙足,略施巧勁,直接便應了巫循的要求,將他踢下海。

  噗通一聲,巫循如了願。

  「頭、頭兒,你就這樣把老巫踢下海?」大熊瞪大著眼,急急忙忙探看著倏地被頭兒長腿給踢下海的巫循。

  「我相信老巫自有分寸,讓船泊在原地。」司空禹雙手環胸,挺拔的身影矗在甲板上,藍紫雙眸注意著巫循的狀況。

  大熊點頭如搗蒜地領了命,深怕慢了一步,鬼船上可愛的船醫就會「不小心」把他給拋下。

  巫循浸在沁冷的水波蕩漾之中,讓海水從身上每一顆毛細孔稍稍沁入,緩了身上灼燙的感覺。

  放鬆了所有感覺,他四肢攤平,讓自己浮在海面之上喃著。「蝶兒,你正想著我吧!」

  情牽相連,痛亦相隨,痛余、愛正熾,愛有多深,痛便有多重,阿循哥你莫忘。

  耳邊彷彿迴盪著她若銀鈴般的清嗓,不由自主地,巫循唇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的蝶兒……我沒忘……沒忘記你的相思……

  第七章

  轉眼間過了兩年,這期間除了巫循偶爾稍來的支字片語外,陪伴雪蝶兒的是永遠歡樂熱絡的努拉苗寨。

  即便日子再快樂,她還是忍不住想著她的阿循哥。

  拿起懷中的小鼓,她輕輕吟唱著。「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誰說花衣銀裝賽天仙,情郎偏偏醉心馳天邊,苗家姑娘盼成顛,山頭頂上無常變,喲、喲,蝶兒心兒碎……喲、喲……夢裡魂裡牽……喲、喲……」

  她嘴中唱著,心裡念著,她悠美如天籟的歌聲,也乘風駕雲,繾綣迴盪飄至遙遠天邊……

  只是,歌還沒唱完,一名穿著紅衣裳的姑娘以如陽般的笑靨打斷了她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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