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裡像布小春了?」
「你殺……人。」現在不是追究她像誰的時候好不好,殺人要償命,根據律法是唯一死罪的。
浮煙掐住小春咽喉。「說!你為什麼要冒充她?」
「你叫我說什麼啦,你才要先告訴我你是不是紫陽?」明明小時候兩人一點都不像啊,長一張妖魔臉的人只有她,曾幾何時紫陽也變樣了?
他要是肯受威脅就不會是魔教敦主了。五指又多了兩分力氣,登時讓小春臉紅脖子粗,雙腳離地,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
「你給我老實說,不然我就像捏死螞蟻—樣的捏死你!」
小春一巴掌拍過去。「你這壞孩子,阿爹在的時候怎麼訓誡你,要你尊敬阿姊,到底我是你姊姊還是旁人的姊姊,居然掐我脖子∼∼」
一口氣講那麼多,她真的會死。
浮煙的眼飄過什麼,雖然仍面無表情,手勁卻緩了許多。
「你的臉真醜!」
「從以前就只會聽三姑六婆的話嫌我醜,這麼多年不見還是沒句好話說,我要去跟阿爹投訴,說你欺負我。」真真假假,她已經當浮煙是紫陽了。
浮煙聽著聽著,用空著的那隻手去樞她下巴。
「你做什麼?!」都不按牌理出牌的弟弟,真叫人頭痛。
「你不是戴人皮面具。」
「這件事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你的跟屁蟲來了。」
「跟屁……我哪來的……是公子!」雖然分開就那麼片刻,小春卻覺得兩人好像分開了許久。
一看見浮煙把小春抵在樹幹上不知道幹些什麼,百里雪朔心裡就發了狂,他也不問是非,一柄劍掄得如急雨密佈,劍花恣流,筆直劈來。
兩人內息相當,又都走剛猛路線,動不動就拚個你死我活,簡直是玉石俱焚、自尋死路的砍法。
然而浮煙胸有成竹,他森然冷笑,正當百里雪朔的長劍嗡嗡作響朝他而來時,他一個抓牢小春的領子,居然拿她當肉盾。
百里雪朔見狀,心狂怒急的強行收回劍氣和去勢,可強弩之弓還是劃過小春的面頰,他也因為硬要將功力收回,踉蹌落地時活活被震出一口鮮血。
活該,誰叫他便就使出八成功力,體內真氣又不是想收回來就能收的,這會兒悉數反彈回自己身上,不可謂不嚴重了。
「公……子……」小春叫得淒厲。
她不在意自己被當作人身肉盾,心心唸唸是因她受創的百里雪朔。
「紫陽,放開我,讓我看看他。」不覺得粉頰哪裡痛,用力掙扎只是想去看他一眼。
浮煙聽話的放開了,小春頭也不回的奔向百里雪朔。
百里雪朔拄劍站得筆挺,儘管肺腑因為血氣劇烈翻湧而痛得想殺人。
「公子!」
百里雪朔聽得聲音傳來,抬頭尋找,眼狠狠鎖住朝他飛奔過來的身影。
小春的額在跳,眼在跳,鼻翼在跳,唇在跳,一顆心更是跳得沒章沒法,她沒看過這樣的百里雪朔,她心痛得說不出話來。
一雙手摸上了他,百里雪朔的眼光徐徐住她白皙如玉的手指瞧。「養了你幾日,總算你手又嫩得像豆腐了。」
「你還有心說笑!」她跺腳,又好氣又好笑。
「你還是笑起來好看,人本來就美,隨便一笑又美上三分。」全然不是談情說愛或玩笑的好地方,他卻好開心,看見小春朝他奔來,他、好、開、心,身上的傷,一點都不痛了。
「你不要講話,不要講了,我立刻找人來送你到山下去求醫。」她心亂如麻,他卻還一心怕她擔憂煩惱的談天說笑。
「我沒那麼脆弱。」
小春壓根沒聽見他說了什麼。「對了,你下是說飛天堡裡有個神醫?我去把他找來,你不要動,在這等著,我去找他好下好?」口氣競由喃喃自語轉為低哄。
「他死不了的,你替他操心什麼?!」浮煙鬼魅般的靠近,瞧了瞧百里雪朔,邪佞的唇勾起深幽幽的笑。
百里雪朔將小春護至身後。
她的動作讓浮煙不悅了。「複姓百里的,你喜歡這個醜女人?」
「不許你詆毀她,她不醜。」
這王八,居然敢說自己的姊姊丑!
更可惡的是他幹麼隨著起舞認定這魔頭是布紫陽!
「哦,」浮煙笑得輕佻,笑得憤世嫉俗。「這些年你把她藏著,又讓她變成這副德行,讓我們一家支離破碎,百里雪朔,我今天不把你的心挖出來我心裡的怨恨一天都不會消款,你說怎麼辦?」
「紫陽!」小春聽得全身發抖,言語震顫。
「你不是她弟弟,你利用她思親的念頭,小人。」百里雪朔只想揮拳用力的朝這變態男人下巴好好給他修理個晶亮。
「既然你說我利用她,那……」他眼珠轉,「我就照你所說,利用得徹底一點好了。」浮煙哼道。
他電轉。「什麼意思?」
浮煙身影飄飄的飄到懸崖上。
「醜女人,你說本座是那個叫布紫陽的蠢貨?」
「你別站那麼高,很危險;」
「你擔心我啊。」
「你別做傻事。」
「我怎麼可能做傻事,要知道我能掙到這地位是什麼換來的,萬人之上,一呼百諾,所謂正道人士人恨而誅之的魔人?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麼?」因為前任教主的多疑,他吃盡苦頭,那苦頭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吞在腹中只能讓自己恨得發狂。」
「紫陽……」她除了這兩個字再也翻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話。
她渾身冰涼,被如海深的自責淹沒了。
「如果,你真的是布小春,那就來救我。」說完,倒退一步踏空,像斷線的紙鳶直挺挺的就打從崖上倒了下去。
「不∼∼」小春發了狂。
「小春,醒醒,他是魔教教主,就算這裡是萬丈深淵他都不會有事的。」百里雪朔抱住她的腰,不讓她衝動行事。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事……」她哽咽,全身像被火燒,「可是他要我去……我只能去∼∼」
「他分明要你陪他去死!」死都不放,他死都不會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