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愛,不代表以後不愛,再說有了孩子,就算沒有濃情蜜意,但只要能伴著心愛的男人平平順順的過日子,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啊!
在這一瞬間,她紊亂的心思終於清明了。
「你確定嗎?該不會又三心二意的吧!」雖然早就料到好友會有這樣的決定,但真正聽到她的決定時,喬泰刑還是有些懷疑。
頑固的腦袋瓜子有這麼簡單就被敲開嗎?
懷疑的目光看向梨花帶淚的美人兒,臉上的神情依然嚴肅得不似平常那樣嘻笑怒罵。
「我確定了,孩子是一個希望,只要我願意緊緊守護著他們,我想愛總會到來的。」慕花露的臉上有著釋然的笑容和輕鬆,她感激地回握著好友的手,緊緊地、緊緊地……
「呼,孺子可教,否則我豈不是真要養你們母子一輩子啦!」雖然嘴上有些不饒人,可是他的眸中卻有著明顯的釋然和濃濃的祝福。
「嗯!」她含笑地點點頭,轉身想要回更衣間整理時,突然間,門口爆出了一道巨響。
她猛然回頭,卻只看見熊熊的大火和猛烈竄起的白煙,在她的眼前形成一道讓她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爆炸的高溫氣流撲面而來,一口濃煙嗆得她無法呼吸。
為什麼突然失火了!
腦中還來不及找出答案,她就被人拉著,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大火、迷霧、尖叫……驚恐與死亡的氣息在她的週遭瀰漫著。
她要死了嗎?
和肚子裡的寶寶一起嗎?
如果她現在就死了,那曾經希冀的幸福呢?
千般思緒在她的腦中翻轉,然後定格——柳先開那宛若刀雕斧鑿般的俊顏盡現,直到她的氣息逐漸在大火中變得微弱,那張臉都不曾離去。……
一切是不是都已經來不及了!
這場災難該不會是老天爺在懲罰她的猶豫不決吧?
*** *** ***
砰的一聲,厚實的門被人踢開。
柳先開鐵青著一張臉,不顧數十位高階主管正在看著,他筆直地走向端坐會議室之首的莫撼濤。
沒讓他有任何說話的機會,柳先開重重的鐵拳就揮上了好友的臉龐。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簡直不敢相信,他視如親手足的哥兒們會這樣待他,竟然隱瞞了這般重大的消息,完全不讓他知道台灣這裡出了事。
「她沒事了,不是嗎?」沒有回擊,莫撼濤只是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漬,輕描淡寫的說:「雖然肺部有些水腫,孩子沒了,但她還活著,也沒有被毀容。」不告訴他,是因為他認為就算好友知道了也是無益。
他不是醫生,沒有救治慕花露的本事,再說只差個一天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還活著!」咬著牙重複這三個字,柳先開有著說不出口的心痛。「你以為這樣就是沒事了嗎?」低沉的嗓音裡有著濃濃的憤怒和無力。
他知道撼濤只是說得實際了些,並不是真的那麼漠不關心,可是聽到這樣冷淡的說法,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地揪著。
身為一個母親,失去了孩子,會是怎樣的痛呵!那絕不是輕描淡寫的「沒事」兩個字能夠形容的。
「就算讓你知道了,你能更快趕回來嗎?又或者你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不幸?」
莫撼濤的說法很實際,實際到柳先開只能咬牙轉身。
對,他是不能趕回來,可是只要一想到花露面臨危險的驚恐,他就幾乎要不能呼吸。
這……就是愛嗎?
因為可能失去,這才驚覺她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沁入他的骨血之中,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她真的在這場災難中走了,他該怎麼活下去。
「或者這樣也很好,孩子沒了,至少可以讓你有選擇的機會。」望著好友那頹然的背影,莫撼濤知道自己這樣的說法很殘忍,可是這也是事實。
他本來就是因為孩子才會頭殼壞去的想要結婚,現在孩子沒了,他正好可以擺脫掉那個束縛,這樣不好嗎?
聽到他的話,柳先開離去的腳步一頓,然後俐落地在原地畫一個圈,他望著莫撼濤的眼神既冷冽又陌生。
一字一句地,他咬著牙道:「你可以想像琦璇懷著孩子在外頭,如果遭遇到什麼危險,你會是什麼感覺嗎?」
一句話,讓莫撼濤的臉色驀地一凜,原本沒啥表情的臉龐上終於浮現一絲愧疚。
他懂了!
本來他以為好友要結婚只是因為孩子,他沒有想過「愛」這個可能。
原來,他和他都一樣的愚蠢!
早已愛上了卻不自知,只有到事情發生了,才知道原來他們愚蠢得這麼可笑。
雙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慕撼濤的語氣很誠懇。「對不起!」
「你……」望著那不再輕蔑,充滿瞭然的眼神,他還能再苛責什麼呢?「算了,我休長假。」
弄清楚自己對慕花露的感覺後,事業再也不是他想要的了。
現在的她,應該很需要自己的陪伴吧!他願意放下一切去陪伴她,直到她心中的傷痕不再。
愛她!
為什麼發現得那麼遲呢?
向來聰明絕頂的他,卻在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面前變得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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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在白皙的臉龐上劃開一條河,伸手,捧著她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柳先開的心似壓著千斤巨石一樣沉重。
躺在他手心上的淚珠兒,碰擊、融合,那宛若滴不盡的淚水徹底揪痛了他的心。
扳過她的臉,可是慕花露卻在對上他的眼時闔上自己的眸子,不肯看他。
「你怪我嗎?」固執地將她從病床上抱起,讓她舒舒適適、安安穩穩地躺在他的懷裡。
她不語,就像是個無心無緒的木人偶似的任由柳先開抱著,但自眼角滑落的淚卻滴墜地更凶、更頻繁。
「別哭了!」生平頭一遭,他的嗓音之中滲著濃濃的溫柔,可那溫柔卻穿透不了她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