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沐香大喜,連連磕頭,玉蓮卻閉了閉眼睛,站起身子。
「你去哪裡?」承璿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她身上,見她要走,忍不住問。
玉蓮回過頭。「這事王爺已經定奪,想來不需要玉蓮在場了吧?玉蓮想出去走走。」
「慢……」承璿正要再喚,玉蓮卻不理他,逕自走了出去,承璿想追,卻被沐香拉了下來。
「王爺!」沐香拽住他的袍角。「您的大恩大德,沐香無以回報……」
承璿心煩意亂正無處發洩,他的注意力早隨著玉蓮的身影而去,根本無暇管沭香。
「你別誤會了,我相信夫人要你走,定有她的理由,但畢竟她不說,我也就不能管她的理由是什麼,這次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不要做出授人以把柄的事。」語畢,他便拋下沐香,急急地走出房外。
沐香愣坐在地板上,眼淚不知何時已經干了,她癡癡地笑了起來。
總是這樣的,每次到了這種關頭,承璿一定拋下她選擇玉蓮……幾無例外。
「既然如此……又何必維護我?又何必……」
心好酸、好疼……糾結的情感,讓她痛得幾乎站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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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
子戊正在替植物們澆水,聽到後頭傳來腳步聲,他止住動作回頭一看,沒想到來人竟是玉蓮。
「夫人。」他把著花器,恭敬地鞠了個躬,退到一旁,同時仔細地觀察著玉蓮的神色,她神情雖一如往常平靜,但眉頭卻微微蹙起,似為了什麼事煩心著。
「你在澆花?」玉蓮看見他手上拿著花器,隨口問了一句。
「是的。」
「給我吧!」玉蓮主動伸手接過了花灑,子戌連忙雙手供上。
「謝謝。」玉蓮輕聲答謝了一句便往裡走,態度不冷不熱,卻是極為禮貌。
子戊對這個沉默的王妃向來存著莫名的好感,相較於姊姊沐香愛恨之間的明顯強勢,玉蓮總是低調沉默,她的喜、她的怒總是淡淡的,像平靜的湖水,像靜止的樹……
她是一個讓人感覺到舒服的女人,只是很顯而易見的,待在王府的她並不快樂。
「呀,結花苞了呢!」玉蓮的聲音忽由前方傳出,將子戊的注意力給喚了回來。
他好奇地趨前一看,發現玉蓮說的正是那一盆「綠珠」,原來不知何時,山茶樹上已結出了數朵白白胖胖的花苞,在翠綠的枝葉間顯得特別耀眼。
「太好了!」子戊由此推想開花之後一定更加吸引人,當下忘情地歡呼起來。
「王爺等的就是這一刻呢!今年的賽山茶,『綠珠』想必能大出風頭了!」
「只有這樣是不行的。」玉蓮平靜的聲音打斷了子戊的喜悅。「拿把剪子來。」
「呃?」
玉蓮並不看他,只是再度重複了一次。
「拿把剪子過來。」
「呃……是……」子戊不明所以,但仍是依命去拿了把剪刀,才剛遞交到她手上,轉眼間玉蓮竟做出令他驚愕的舉止。
喀嚓!
刀起花落,幾朵花苞就這麼倏地掉落在地上,快得讓子戊連阻止的餘地都沒有。
「夫人!」子戊大喊:「您這是做什麼?」
「這叫舒蕾。」玉蓮淡淡地道:「如果不剪掉多餘的花苞,營養就無法集中,到時候一朵山茶都開不出來;唯有做出犧牲,才能得到好的成果。」
「是這樣嗎?」子戊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但令他訝異的事尚未結束,承璿的聲音突然從身後爆出——
「你在做什麼?!」
子戊一回頭,承璿的身影便越過他,一把抓住玉蓮持著剪刀的手腕,厲聲暴喝!
「你用這種於段來報復我?!」
承璿那強大的握勁握得玉蓮手腕一逕生疼,但她咬牙忍住。
「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你還會有什麼原因?」承璿幾乎失去理性,「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有自己的理由,自己的原因,你把所有人都當成傻瓜嗎?你覺得愚弄別人是件很愉快的事?」
「我沒有。」
「你沒有,但你成功地讓別人這樣以為了!」承璿的忍耐已近極限,尤其當他發現玉蓮將好不容易結出花苞的山茶就這麼剪掉時,他更再次失控。
「你對我,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夫妻之情。」他冷笑著,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傷人的話。「所以你才會如此的冷漠、如此滿不在乎,除了你自己以外,你有愛過誰嗎?」
言語像刀,一道道劃開了膚表,鮮紅的血流出,玉蓮只覺生命的氣力也隨著血液縱逝……
她還記得的,新婚初夜的那一晚,承璿是如何醉酒而來,那時的她儘管不曾對婚姻抱有期待,卻還是忍不住為他著迷,那是完全失去理性的戀慕,是男女之間最真誠無欺的吸引,這些……他始終不知道……
他知道的,從來只是那個冷淡的自己,或許,他也以為,那就是她真正的樣貌。
「王爺。」
一個不相干的聲音突然從兩人身旁響起,承璿也幾乎是到了這時才發現子戊的存在,但他煩躁的情緒並末因此而收減。
「什麼事?」
「小的有話想說……」其實子戊也不曉得自己為何非得跳出來說話不可,王爺夫妻失和應該是他最樂見的,但是那一瞬間,他為王妃所受到的曲解感到不平。
正當承璿的注意力轉向他的時候,子戊突地發現玉蓮向他搖了搖頭。
她的眼神彷彿哀莫大於心死。
「說啊!」
子戊正自猶豫,玉蓮卻打斷了他。
「他沒什麼好說的,王爺有怒氣就針對我來吧,何苦牽連旁人?」她邊說,邊對於戊示意。「沒你的事,你下去。」
她的神態是如此堅定不容抗拒,子戊只得無可奈何的退下,殊不知此舉更令承璿眼中焦躁備至。
「很好,跟我無話可說,和別的男子倒是心有靈犀,眉目便可傳情達意,看來,我之前還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