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告訴你我要去度蜜月的?」他懶洋洋地笑。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她眨了眨眼,記得剛剛明明有聽到的。
「誰說去峇裡島的四季飯店就是去度蜜月?」他輕笑著反問。
唐莫如被他問住了,怔然眨眼。
「就算你不是去度蜜月,那也算是劈腿啊!」他要帶一個女人去,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劈什麼腿?」對於這個指控,他只覺得好笑。
「你不要裝傻!」她不悅地沉下臉,這男人實在太狡猾了!「下個禮拜就要帶女友去度假了,現在卻還在這裡搔擾我,這不叫劈腿叫什麼?」難道男人都是吃豌內、看碗外的嗎?
「我沒有女友。」他的雙手仍然擁著她,暫時不打算放開鉗制。
「那個不是你的女友?」柳眉疑惑地擰成了一個結,一顆心忽然像顆洩了氣的皮球。「你不承認她是女友,難道她也是像我這種的?」
「你這種?」尹羿眼底帶笑。「你覺得你是屬於哪一種?」
「沒有感情卻也能上床的這種。」唐莫如抬眸瞪了他一眼。
「你是這麼想的嗎?」他用深幽的黑眸端看她。
「當然啊!事實也是如此。」她不斷地深呼吸,讓自己平靜。「我看你身邊的女人應該多的是這種的。其實這樣很不錯啊,隨時想吃什麼菜都行,各種風味輪流,不用非得吃一種菜吃到吐,而且沒有責任也沒有負擔。你很懂得善用自己的本錢,真不錯呢!」
尹羿微瞇著眼,眼底不經心的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沉敏銳的探詢。
「殷小姐算是客戶,是一個感情被傷得很重的客戶,我不會跟她上床。」他緩緩地說。
「客戶?」她被他的職業搞得滿頭霧煞煞。「你不是說你是討債集團的?替什麼倒楣鬼討債的?」
「沒錯,我正在幫殷小姐討一筆情債。」他神情認真。
「你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情債要怎麼討?」她聽得萬分困惑不解。「而且勒索人是犯法的,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
「勒索是犯法的,騙人就不犯法了嗎?」尹羿的眼神冰冷了,環抱著她的雙腎慢慢鬆開來。「一個人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害怕有人勒索?更何況,我勒索的可都是那些干了壞事而法律卻制裁不了的人。」
「在法律面前是不講那些的。」她謹慎小心地睨著他,衡量他骨子裡的正義感有多重。
「知道我們台灣的社會為什麼詐騙集團猖獗嗎?」他冰冷的眼神多了幾分肅殺。「因為那些當官的不願意管!有人倒楣被騙光了財產,冷血的官大爺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若是不幸被騙了,請你怪自己倒楣;如果活不下去,那就跳樓吧!反正這個社會很冷漠,也沒人會在乎的。」
唐莫如怔然凝望著他,意外發現了他的部分人格特質。
「你很有正義感,不當警察還真可惜。」她由衷地說。
尹羿目光一閃,低下頭,下意識地掏出一根煙點上。
唐莫如沒想到自己的感慨竟換來他臉上某種詭異的神情。
「不會吧?」她忽然瞪大眼睛。「你難道真的是警察?」
「……曾經是。」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
「曾經?」她沒想到自己居然猜中了。
「以前曾經是警察,但我現在已經被停職了。」他淡漠地說。
「為什麼?」她愕然。
尹羿一語不發,淡淡的煙霧從薄而性感的嘴唇飄出來。
「不愉快的事情我現在不想說,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他的語調清淡,嗓音沈啞。
「以後還有機會嗎?」她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明顯,因此努力地阻止紅潮和彆扭氾濫成災。
尹羿微微一笑。
「我一直希望我可以讓每一個我所認識的女人都能夠得到幸福和快樂。」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很溫柔。
唐莫如微怔,深深地注視著他,感覺到他話中別有深意。
「即便是上帝,也不敢說自己可以讓所有的女人得到幸福和快樂。」她想對他說,不必給自己訂下那種簡直不可能達成的願望。
「沒錯,所以我只能盡我最大的力量去做。」他無奈地淡笑。
「你幫那位殷小姐討情債也是基於這個理由嗎?」她忖疑。
「一部分。」尹羿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不是正要找我同學嫁的男人勒索嗎?」她忽然回想起來,問道:「結果呢?你成功了嗎?」
「成功了,他付了兩千萬給戴小姐。」他頓了頓。「一周內就付清了。」
「他真的付了兩千萬?!」唐莫如大吃一驚。
「兩千萬買他的罪惡感,並不算貴。」尹羿冷笑。
「照理說,戴小姐用訴訟方式也是會贏的,為什麼不走訴訟途徑,卻要透過你來幫她勒索呢?」她實在感到困惑不解。
「戴小姐現在根本拿不出錢來請律師幫她打官司,而且打官司還必須跟那個男人進行長期抗戰,時間上要拖上多久?最後戴小姐能不能贏?這些都不確定。而且別忘了,政府縱容惡勢力,法律保障的是有錢人。」
唐莫如聽到這裡,約莫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當了社會上人人懼怕的討債集團,他所做的事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所以,你決定當政府縱容的惡勢力,去幫那些沒錢打官司的人。」雖然他的行為過分偏激,像穿著黑衣在暗夜中疾行的復仇者,但她對他的行為,卻有一種諒解之後的寬容。
「這是一個荒唐的世界,會把正常人變得不正常。」他冷嘲地說。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你才會被停職吧?」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尹羿的濃眉漸漸聚攏起來,臉上罩了一層灰色的陰霾。
唐莫如見他表情陰鬱,萬分為難,似乎被停職是件難以啟齒的隱秘,而她這麼挖人的隱私,好像並不道德。
「對不起,我忘記你現在不想說。」她匆匆堆起了笑。「你說以後有機會再說的,對嗎?」